*
来不及多想,他把厉仲膺放回床上,出门叫人。
吴叔把地板收拾好,还没到家就又被叫回来的朱元黑着脸进来,测了体温二话不说先给人手臂上扎了一针,半晌见厉仲膺重新睁开眼睛才松口气,又叫人帮着一边物理降温一边测血压心率,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他的体温才降回正常。朱元看向吴叔与明越:“怎么回事?不是刚说过让他休息不要让他生气吗?”
明越心里沉沉,开口道:“是我的错。”
“是我说起事情来激动了。”厉仲膺突然开口,嗓子还是干哑的,“朱元,你先回去吧,待会我自己拔针。”
朱元面色铁青,抛下一句“你再造就干脆也住疗养院去!”转身离开。
“吴叔,你帮我再做份粥吧。”
吴叔应了声,眼睛却看了看明越,叹着气走了。
明越知道他最后的处置要来了。见厉仲膺看着他不说话,明越自己先开了口,“厉总,我会把这段时间的工资还给您,就当是您给明心治疗的报酬,还欠多少我之后会尽力还。欧锦那里,他确实是无妄之灾,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他鞠了个躬。
厉仲膺一直没说话,待明越直到坚持不住重新直起身来,厉仲膺才开口,“给我倒杯水。”
明越没料到他还要先铺垫,沉默着端了温水给他。
厉仲膺喝了水,才看向沉着睫羽的明越,“你把工资还给我后,准备带明心去哪里?”
“回去。”
“她还经得起那么多折腾吗?”
“……”
厉仲膺又问,“你看过我给你开的工资吗?看过罗威给瞿明开的工资吗?”
明越点头。厉仲膺是比着王千远给他开的待遇,王千远的佣金是保镖行业里顶尖水平,这份薪水算是高抬他。再比起罗威给瞿明最普通的待遇,那超了不知道有多少倍。明越明白厉仲膺问这话的意思:“您待我不薄。”
“你在我这挣工资,明心我出钱给你治,等她的病好了,你和她在京海也足够过日子。”厉仲膺顿了顿,“你还想走吗?”
明越低声问:“您是在劝我吗?”
“算是吧。”厉仲膺看着他,“如果你跟我,除了现有的待遇,我腻了之后我会给你一套京海的房,折合现金也行,你和明心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
厉仲膺看出他脸上抗拒的神色,忽然笑笑,“就这么接受不了被男人上?还是接受不了被我上?”
“不是。”
厉仲膺有些意外,“不是什么?”
明越不是傻子,厉仲膺今天的话和种种反应,他大概能猜到自己误会了厉仲膺的意思。毕竟以厉仲膺的性子,如果他真想强迫自己,或许都不需要等到他第一次爬床未遂。这种明悟给了他看向厉仲膺的勇气:“不是接受不了这些,是接受不了您不把我当人看。”
厉仲膺一顿,笑容更玩味,“你又不像王千远他们是行业顶级,又不像吴叔和阿乐跟着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为什么给你开这么好的待遇?”见明越没有说话,厉仲膺自己回答,“你的待遇里,就有不被我当人看的补偿。”
明越没有说话。
“行了,别闹别扭了。”厉仲膺向他招了招手,“去看看吴叔的粥好了没有,给我端上来,我饿了。”
养尊处优的男人就这么把这件事揭了过去,明越再提要走,仿佛小题大做,何况厉仲膺说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他的软肋上,他可以抛下一切回去,他可以抛下明心吗?
明越张了张嘴,下楼端粥。吴叔好不容易见他单独下来,又抓着他说了许多让他辛苦体谅厉仲膺的话。
等他端粥回到楼上,卧房里没有人,另一端的浴室们虚掩着,没过一会厉仲膺裹着睡袍从里面走出来。
睡袍裹得并不严实,明越下意识扫过一眼,随即垂下眼睛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