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暖气开得很大,戴梵进门后就把风衣挂到衣架上,身上只有一件米白色高领打底衫。侧面看身体曲线优美,脊背挺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靠在沙发上,长发如黑色绸缎散在背后。
平常注意不到的肌肉也展示在他们眼前,该有的一个不少,从露出的皮肤就能推测出衣服底下的身体有多美妙。
“哥哥,你看我弹琴了吗?”林逸坐在戴梵对面,期盼的目光落在戴梵的脸上,紧张地把手搭在膝盖,像等待老师评价的学生。
戴梵按下烧水键,鼓励道:“我看了,你弹得很好,比起之前进步了很多哦。”
“我之前弹琴哥哥也有看见?”
“嗯嗯,很出名,经常听他们提起,就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你,和现在比起来之前的演奏虽然技术高超,但最打动我的还是今天这场。”
戴梵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万能公式,他那么忙怎么可能看过林逸长达三小时的音乐会。这个时间够他处理好起码一打的文件,让他能早睡一会儿。
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对他们好愿意提供情绪价值就足够了。
“为什么会选德彪西的月光?”热水烧好,戴梵打开一旁的茶罐,“这首歌不适合宴会,太平静了。”
“因为哥哥之前送我的八音盒就是这首歌,这也是我有能力之后,第一个学会的完整曲目。”林逸如实回答。
戴梵没说送他们的礼物其实都是让亲信买的,他只负责递给他们,“你还记得那个八音盒?好像是一个小熊在雪地里堆雪人对吗,过去太久我以为你早扔了。”
十年过去,八音盒依然和新的一样摆在林逸的收藏室里。
林逸没说自己花费了多少心思保养,因为他觉得自己那样做就是在亵渎他对戴梵的情感。
奢求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得到同等的回报。
他们生来就是不平等,无关家世。似乎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自觉把自己摆在下位,求一个付出的机会。别人的付出会被拒绝,他可以付出就够好了,不要拿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哥哥的时间。
林逸擅长自我洗脑,十年里他责怪自己,责怪同伴,厌恶所有人却偏偏不会怪那个让他改变了很多,残忍的,不告而别的戴梵。
他怎么会有错,他一定是被逼的。
戴梵都昏迷了,说不定最近才找到记忆回国联系他们。说到底他们只是儿时缠着他的一员,林逸认知清晰,没和另外两个一样把自己当成特殊的那个人。
“哥哥,我们该下去跳舞了。”林逸站起来,伸出手等戴梵搭上。
温热的茶水放在他的掌心,戴梵坐姿不变,浅笑道:“喝完这壶茶再走吧。”说完不忘招呼一旁的两位,“你们也来一起。”
灯光没照到的角落,佟云逸被一群人按在花园的水池里。
草坪用的是真草,湿漉漉的闻上去有一股浓郁的泥土味。
佟云逸眼前发黑,呼吸缓慢。脑袋上的脚发狠地把他踩在地上,挤压似的疼痛让他头脑充血就像有人往他脑子里灌了一同水泥。
“你哥藏哪去了,他欠了我们一大笔钱你知不知道。”皮衣男靠在石墙上,嘴里的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烟圈,“你不会以为现实是小说,指望卖肾还债吧。器官全部割下来卖确实卖不少,要怪还是怪你那个爹,不然你也能过上少爷一样的生活。”
皮衣男使了一个眼色,手下掐住佟云逸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扯起来。
头皮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从昏迷状态清醒,咳出一口血水,声音干涩,“我不知道。”脸侧的压痕以及零星的泥土杂草让他现在狼狈不堪。校服湿透半边,佟云逸摇晃的身体全靠脑袋上的手支撑,“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只知道他说他找到了一个很简单的工作,从此电话打不通消息也没回。”
“呵,他可真是能藏。”皮衣男挥挥手,底下人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盆冰水泼到佟云逸身上,房子里刚好开始放舞会的歌声。
佟云逸被拖走时抬眼,落地窗里,聚光灯照亮中心舞台,戴梵握住林逸的手,脸上笑容是那样温暖,吸引无数人目光。
今年的开场舞是他。
众人的异议聚集在为什么戴梵的舞伴不是投票决定,学生会会长滥用私权。
“别看了,那是你能高攀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成为高攀上他的人。”佟云逸声音微弱,死尸一样被他们拖着。
皮衣男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让手下停下来,把正在燃烧的香烟对准佟云逸的眼睛。
炙热的温度让佟云逸生理性的泪水流出,条件反射地想要闭上眼睛,躲开越来越近的烟。
“这你都怕,还敢觊觎戴家人。你的手只要摸到他,第二天就会有人砍下来送给他你知道吗。我劝你不要被情感控制大脑,我这只是小打小闹,他才是真正的地狱。”
“一个让无数人心甘情愿跳下去的悬崖,唯一的结果是死无全尸。”
“我愿意。”佟云逸说的像是婚礼誓词,虔诚、癫狂、陷入美好幻想,幸福的私以为自己代替林逸成为与戴梵共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