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姐,乔某虽身无长物,一颗心却深系余杭。不怕你们笑话,之前当这个余杭县令,于我而言,不过是换条路走换个活法。可如今,我竟感受到了百姓的不易和艰难,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帮他们。”
看着吴近月认真的表情,乔从西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只能柔声道:“你可能觉得那天在城门口,因为是你,我才决定救人。其实不是的,如果那天不是你,换作其他任何人,我都会救他。所以,你不要误会。”
如果那天不是你,换作其他任何人,我都会救他。
你不要误会。
所以,一切只是自己的误会吗?
吴近月心碎了,呆呆地看着乔从西,这个原本在她眼里镀了光的男子霎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什么叫你不要误会?她怎么就误会了!?她没有误会!
一个男子愿意舍身救你,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她哀伤地望着他,边后退边喃喃的道:“不是这样的。你说的不对,我不相信你。”说完,转身便跑了。
乔从西慌了,忙推开吴昂,“吴昂,你快去拦住她!这夜黑风高的,她一个姑娘家的,去哪儿都不安全!”
不用乔从西多说,吴昂便追了过去。待他们走了,孙富孙兴赶紧过来扶着乔从西,可是两人的表情很是不自在。
夜里宿营时,姜咹摸黑进了乔从西的帐篷,果然见到他还没睡觉,“你要死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不睡觉?”
见到老乡,乔从西心头的沉重拂去了点,“吴近月找回来了吗?没事儿吧?”
“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何还把人家推开?”姜咹打趣他道,“回来了,已经睡下了。”
乔从西想了想道:“如果注定不能给她一个未来,又何必耽误人家姑娘呢?其实吴近月这姑娘,我看着跟我们现代的小姑娘挺像,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挺好的。”
姜咹看着乔从西,他的神情有点落寞,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提到吴近月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温柔吧,“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未来?乔从西,你想过没有?也许我们以后真的只能留下来了。”
“如果只能留在这里,那你为什么不成亲组建个家庭?我身为一个小太监,已经没有成家立业的可能了,可是你,虽然如今只是小小的九品县令,可凭着你的能力和脑子,想成就一番事业又有何难?”
乔从西心头一震,诧异地看着姜咹,说不出话来。
是啊,若是只能留在这里的话,他的以后该是什么样?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爹娘死后,他一心想报仇,可是那仇恨随着时间流失越来越淡,他该找谁报仇呢?那伙土匪强盗还是现在这个狗屁倒灶的吃人社会?
他想起自己来余杭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两户人家。一户婆婆很清高,觉得自己家虽然清贫,可是骨气正,便是有人花高价钱请她帮忙都不愿意,只是守着自己家里的几亩薄田艰苦度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另一户人家婆婆贤惠,知道自己家庭贫困人口众多,于是努力奋斗,不仅种田还主动去镇上找活做,愿意拉下脸求别人教自己,哪怕别人很嫌弃也不在意。
要只是如此便算了。可第一个婆婆总是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让她去学习去改变却又总是借口众多,好像只有种田能体现出她的价值。第二个婆婆却完全相反,碰到任何麻烦,她从不抱怨,只是埋头苦干想法子解决。
他当时觉得第一个婆婆也挺好的,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第二个婆婆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她知道一个家族的发展,总得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她站了出来,她的子孙后代就可以多享享福,也能站在她的肩膀上看世界。而不是像第一个婆婆那样,以为自己看懂了世界明白了一切的本质,却让自己的家族永远陷在了土地上。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是第一个婆婆那样的清高骨气,还是第二个婆婆的圆滑势利?都说人活一世,可家族绵延无数,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