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潇喝口粥,才继续道:“秋晏他们那边的组织,自从前年的政变之后,就一直躲在暗处保存力量,我听说这两年他们在南方的农村发展的不错,眼看着要壮大了,估计委员长现在全身心都放在那边了,怕是分不出手来管我们了。”
“那秋晏呢?他如今在哪?”
楚子潇摇了摇头,“自从去年的事之后,我就没再打听过他的消息,我现在也只是知道他去了南方,至于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聊起这些事,几个人都是压低了声音的,毕竟这些事情都很敏感,就怕隔墙有耳。
吃完饭,众人才散了,各回各家。
楚子潇将陆离送回家之后才回了军部,他进门的时候,刘启明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怎么来了?”
刘启明神情有些严肃,颇为认真地说:“你敷衍他们,你敷衍不了我,你真不知道秋晏在哪?”
楚子潇无奈地一笑。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你还想瞒我?”刘启明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气。
“没有。”
楚子潇短短的一句话,把刘启明堵的说不出话,只能恨恨的瞪着楚子潇,在楚子潇拿出他珍藏的茶叶的时候,收回了目光。
“秋晏在上海。”
“什么?”
刘启明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言温玉会去上海。
“应该是他们组织上的安排,他现在在上海的一所女校教书。”
刘启明冷静下来想了想,微微放了心,言温玉之前在军校的时候就很少与人来往,如今在上海当官的人又很少有人认识他,想来应该是安全的。
“这是我让良争私下去查的,调查局的人目前还没发现,但我们还是得早做打算。”
刘启明赞同的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
“赵朝方商会里有专门的打手,我托他找几个人去上海,万一出什么事,也能护着他离开上海,至于其他的,我们只能盼着调查局的人手下留情了。”
“你这几日多去军营和郊区走一走,查一查军队驻防的漏洞,我们若是要坐稳北平城,还是得守得住,不知道有多少人如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地方呢。”
“好。”
“哎,对了,前几天正均跟我说,他妹妹过两日要过来?”刘启明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楚子潇才想起年前严少白就跟他提过这事儿,只不过后来事情一多,这件事估计也就耽搁下了。
“应该是吧,正均很久以前提过,怎么突然说这个?”
刘启明面上多了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记着之前严中瑞就对你特别满意,还想着跟你们家订亲呢,是不是?”
楚子潇白了他一眼,“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况且这也是随口一提,双方都没这个意思,谁还会把这事当真。”
刘启明“啧”了两声,“那可不一定,你怎么知道严家死没死心,若严中瑞铁了心要把他女儿嫁过来,你还真能不娶?”
“不娶。”
不知道为什么,刘启明提起这件事,楚子潇满脑子想的都是陆离,所以这两个字也说的格外利落。
见楚子潇认真,刘启明也没再继续,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提这件事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早做打算,也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毕竟和正均的关系搁在这,也不好真的撕破脸。”
“我明白。”
刘启明又待了会儿,就去戏班找兰微了。
仗打完了之后,北平城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各个戏班也都开箱唱戏。刘启明没事就去戏班溜达,上次余景尧的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他总怕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兰微。
他到的时候,兰微正扒着后台的帘子往二楼雅间看,他看得认真,以至于刘启明到他身后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你看什么呢?”
兰微皱着眉,似乎对刘启明悄悄出现在他身后的行为很不满。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示意刘启明凑过来看,透过帘子的缝隙,刘启明看到二楼右边第二个雅间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着像顾凌云,女的看不清,应该是他夫人。
刘启明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顾长官的夫人和阿离长得很像吗?”兰微压低声音说。
刘启明仔细想了想,他与顾凌云的夫人只见过一面,听说顾凌云对他夫人特别好,但是听兰微这么一说,他才发觉,顾凌云的夫人的确与陆离很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可是也没听说陆离有什么姐姐妹妹,难道只是巧合吗?
刘启明想不明白,兰微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两人都一致认为只是巧合,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雅间里,顾凌云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陆双,陆双接过尝了一口,就皱了眉。
“很酸吗?”
陆双点点头。
“那快别吃了。”说着,他把陆双手中的橘子拿走,又从干果盒里拿了蜜饯递到陆双手中。
“吃点这个压一压。”
顾凌云知道陆双想见她哥哥,又想着他马上要去天津赴任,以后见面怕是没那么方便了,最近就经常来带陆双听戏,连楼里管事的都跟他熟络了。
陆双耐心地等着陆离上场,她很认真地看戏,顾凌云也不去扰她。自打她去读书之后,就很少听哥哥的戏了,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跟在哥哥身后,哥哥去河边练嗓子,她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等哥哥练完了,她就去递帕子和水,只要一有空,哥哥就教她写字读书,还常给她讲三国志。
陆双看着台上的陆离,今天陆离唱的是他最拿手的那出《贵妃醉酒》,华丽的冠子往他头上一戴,真真是好看极了,陆双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一颗泪滑落了下来,她慌忙掩去。
“哥,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听你唱上一曲了。”陆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