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未等她反应过来,我笑着吻上她戴着戒环的手,也郑重其事地告诉她:
“阿月,且不提我不会允许你来日面临这般险境,等真有一天我们真有了孩子......”
“若是,你当真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予我,我岂能辜负你?”
随后我想起了长弦,想到当年在西北,他也曾向我谈及他夫人初产之事。
那是一次酒后,就在我从沙州回营心烦意乱之际,我和长弦约在一处祁连山北麓的驿站里饮酒。
那日我刚收到皇兄的信函,命我此次年节务必回东京城。
我有些无奈,若这次回开封怕是再也不能躲来西北,而中原理济州路程不远,只怕届时自己忍不住会跑去历城找她。
可是也不知,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是否还愿意见我。
只是可惜这次长弦明显也心事重重,我无法从他口中旁敲侧击阿月的情况。
酒入半酣,长弦说在金城看着小子瑛一点点长大,他却时时想起生产当日的情境、十分后怕。
他告诉我,生产那日他因公事耽搁到家已晚,虽然母子平安,可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见到妻子后却惶然失措不已。
“那时我见到云娘,面色因出血而苍白如纸、唇色似被咬得发紫......唤我时气若游丝,虽是冬日但是发丝早被汗浸透了......”
听到这儿我也有些不自在,长弦甚少如此详细描述自家妻子,许是酒喝得实在太多了。
“王爷,你可知我自来西北后一向勤勉,总想早日官业攻成、回京任职,靠自己让门第生辉。”
“我自知不才,哪怕再苦读上山十年怕也难名题金榜,甚至读书作诗连自家小妹都比不过......”
听到阿月的名字我自觉笑了,还安慰长弦道别说他了换旁人也是比不过的。
“所以我克勤克己、一心报国,上天带我也算不薄,还让我遇上了云红......”
云红?之前在东京时,阿月告诉我长弦私下里曾这般唤过崔小姐,我还曾笑说不信,没想到阿月对我果真不曾说假话。
如此说来,她当年婉拒我时、说不许未来夫君纳二色的话定也是认真的了?
“王爷......小妹曾说过‘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我听后有些意外,她不像那类劝夫功名进取的女子。
“小妹还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而我竟差一点,辜负了云红,好生悔意......”
没想到,她竟也说过这话,只是不曾向我提及过。
随及我又想起,常和从历城明府偷给我的那些“韩少爷”练笔的词作,其中有一篇写着一段不明就里的话: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而我既已确人她对我有情,也许她内心深处、并不像嘴上那般决绝?
随后又听得长弦酒后念叨,说宁愿把子瑛那小子弄死、也不愿爱妻出事......
于是我决定,之后还是不要向他提及今日之事了。
我还决定,此次回中原,定要再去找她,并且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点头。
不能再这么空等下去了,若有一天真与她天人永隔、或形同陌路,我定不会原谅今日之自己。
何况,我曾说过非她不娶,大丈夫岂能轻易违誓?
此时的江面清风徐来,峨眉月上,白露横江。
我面对着眼前、酒后面若桃李的爱妻,笑着加码了誓约:
“你放心,你兄长长弦做得到的事情、为夫也能做到。”
“无论发生什么,我只要你,阿月。”
而后,阿月也并未再多说,只静静闭上眼,示意我吻她的唇。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