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着他话中有话,因为连我也注意到了兄长在旁边坐立不安的样子。
“王爷此地,甚是雅致。”我站起来将茶碗放在一旁,然后看见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书架。
“这里有许多我猜你会喜欢的杂书,要是无聊,阿月你就先去随便看看。”
我觉着这个主意不错,毕竟听他们两个大男人聊政治军事,实在是无聊得很。
王爷的藏书看着杂学旁收的,什么类型的闲书都能找到一点儿。
我偶然翻到一本《邹子终始》,便随手打开看了起来。
里面文字看着有些年代了,用词精炼,但是诘屈聱牙、不太好懂。
哪怕我在这个时代也已读了几十年书,也还是有不少看不懂的字眼。
翻了几页,看里面写了许多诸如阴阳五行、德性转移之类的话,甚至后面还讲了不少推演未来的办法,实在有些玄妙。
不过其中一节劝慰君主仁义节俭的部分倒是较为浅显些,写得鞭辟入里。
我上辈子也从未听说过这书,心里想着莫非是什么皇室独有的、传授帝王术的作品?
可是王爷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书呢......
过会儿听到兄长唤我过去,我应声后觉着这书没看完有些可惜,手头没有书签,便随意拔了一根头发夹在书里,心想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借看。
等我坐回去,兄长站起身向王爷告辞,说自己还要回任上。
接着兄长又说让我待会儿自己坐车回明府,便出门去了。
于是书房内,就又只剩下了我和王爷两人。
“想什么呢,阿月?”王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榻上,笑着问我。
我看着他打趣的眼神,心里竟然有些埋怨兄长把我留下。
我问王爷兄长突然离开可是有什么急事,王爷告诉我不过是兵部的一些琐事罢了,无需担心。
接着又和我聊了些琐事,王爷说他前日进大内和皇上述职,之后还去见了皇后,还和我说几个月没见小皇子长大了不少。
提到皇后我有些不悦,而他却似乎也早料到了。
“阿月,我知道年初皇嫂曾邀你进宫看戏,”听完我下意识紧张地握住了衣角,王爷则继续说着:“那日......让你受委屈了。”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仍靠在榻上,身体却紧张得拱的很直,似乎谈论这个话题令他和我一样浑身不自在。
我以前便猜到他定事先知晓此事,心下了然,无奈摇头笑了起来。
“也还好,都过去了。”我假装没看到他向我伸出的手,继续问道:
“听说王爷自幼在大内长大,相比宫中秘闻一定知之甚深。”
“我想问王爷,是否提前早已知晓皇后会对我所做之事?是否为着此事,之前几次才......”
“阿月,你听我说。”王爷伸出手来拉我衣角,打断了我的话;
我也懒得和病号置气,于是索性停下来听他说完。
“宫中之事我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我没料到皇嫂这么早便对你......”
我继续看着他不说话,想看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理解;但是其实皇嫂也并非蓄意针对你,皇室惯例一直以来便是如此。事关女子宫闱之事,我也不好发表意见。”
“我原以为,皇嫂至少会等到我从西南回来、皇兄为我们赐婚再传你入宫,我本意是想等回来后向你解释清楚,之后再......”
“再什么?”我终究是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升出来一股子无名火。
“等你回京、知会我此事皆系惯例,然后说服我被迫接受吗?”我顿了顿,虽说明知此事不是他的错但还是很生他的气。
“什么‘一直以来便是如此’,一直如此便对吗?”有时我真想学学伟大的周先生如何骂人。
“凭什么呀......”
“凭什么我就得被迫接受皇室的检视,被要求‘冰清玉洁’、忠贞不二......”
“凭什么我却不能同等地要求你呢?”我越说越气,心里清楚此刻已不只是就事论事、而是开始借题发挥了。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明明是我们两个要结婚、要在一起,为什么只有我被要求这些有的没的,而我连对王爷提要求的权利都没有?”
“我为什么非得当什么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不自私不妒忌......甚至连对未来夫婿找小老婆有意见都不行......”
听到这儿王爷似乎才明白我在气些什么,不顾伤腿、立马腾地站起来抱住我,不顾我的反抗凑到我的耳边安慰我说:
“好了好了阿月。我当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听他声音似乎带着笑,我更加生气地踹了王爷的右脚,他似也未恼。
“好好好,阿月......”他继续箍着我、捋了捋我的头发,继续说道:
“哪儿还有什么小老婆啊?”
“虽不敢说以前从未有过,但是以后是真的没有了。”
“只有你,从今往后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