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半,惹人生厌的闹钟准时响起,在我的丈夫把第十个声音激昂的勇士一巴掌扇到垃圾桶之前,我奋力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按停它之后塞进了床头柜抽屉,避免它在云雀恭弥起床之后遭遇第二波迁怒——前面九个闹钟里面至少有三个是这样报废的。
再这样我就只能把闹铃安装在床对面的挂钟上了,希望云雀恭弥不会在睡梦中从枕头下摸出浮萍拐砸在表盘上。
我拍拍脸颊让自己迅速清醒,深吸一口气推了推腰间的阻碍:“放手,我还要赶通勤。”
这个角度我只能看见他毛绒绒的发顶,俊秀的脸颊就埋在我腰间,声音闷闷的:“……太早了。”
也是,毕竟风纪委员长大人巡视并盛毫无规律,全看心情,一般是挑快要迟到的几分钟前蹲守待咬杀的草食动物,再无聊也不至于这个点起床;社畜也分职业,并非所有的都需要早起,等等,这货是更可能被挂路灯的那个啊?那没事了。
我加力挣开了他的怀抱,无奈道:“没办法,东京离这里确实有点远了……”
我没有找辅助监督,一方面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生活给别人添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被高层安插眼线,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没道理从野生特级变成有编制的特级日子还过不下去了。
“草壁……”
“让人家安心休息吧,昨天晚上你不是还加班很晚才回来吗?”
他其实是去了趟横滨处理风纪财团和港口Mafia之间的利益纠纷,顺带着牵连到彭格列与远东黑手党的合作才耽搁了那么久,为了在午夜十二点前到家避免夜不归宿差点把副委员长今年的驾照分扣光。
但这话显然不是能和等到深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妻子说的。
——好不容易以为可以补觉,却发现对方还要早起赶通勤。
“现在不会被扣风纪分。”
“是是,我已经不是并盛的学生了。”
“那……”
“我是高专的老师。”
“今天不是周末?”
“……补课。”
学生鸽掉老师的课程只不过会被骂,但老师鸽掉学生的授课……
良心实在过不去啊。
所以你可以松手了吗云雀恭弥!把高专的制服外套藏起来是没有用的!
早晨七点三十分,云雀恭弥仍然睡眠不足,但还是臭着脸爬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副手汇报这个季度和港口Mafia的交易报告。
“多出的货物损耗是怎么回事?”
“押送那一批货物的是□□的重力使,在码头和其他交易者发生了冲突。”
“我去一趟。”
“是,恭先生。”
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魏尔伦,情报干部尾崎红叶,重力使中原中也,多金无脑的A……好吧,最后这位成功用钱砸出一个干部位置拉低了五大干部的平均水准。
还有一位已经叛逃的前干部太宰治,开辟了港口Mafia超过三分之二的经济来源,尤其擅长玩弄人心,连六道骸都在曾经的交锋之中吃了不小的亏,据说现在就职于横滨的一家小型民办企业。
昨天他来得太晚走的太早,和在欧洲出差回归的重力使擦肩而过,想来今天可以把这场实力相当的对决补上。
上午九点整。
“加油跑啊,我亲爱的学生们!”
“咒灵不会站在那里等你们砍的,交流会的其他同学更不会啦~”
我前脚坑了一把夏油杰,后脚又差点说漏嘴重要消息,不得不含泪接下两位同事的班,把两个年级学生的教导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正儿八经的文化课和咒术界相关知识还轮不到我这个学渣来教,剩下的体术训练耐力训练什么的就由我一手包揽。
训练第一步,不管几年级,全部先绕着操场跑个二十圈来磨练意志!
二十圈完了就再来二十圈,强化身体的咒力见底了就靠□□力量继续跑,前面是要求速度,后面是要求耐力,晚停下一秒钟都可能增加实战时的生存率,有家入硝子在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肌肉酸痛这种后遗症就靠自己克服——
“呼……呼呼……我开始想念悟了。”
胖达沉重的身躯上虽然不见汗水,但步伐却开始沉重——咒骸也是有极限的!他不做熊猫啦!
真希姣好的面容已经被汗水浸透,费力抹了一把眼眶避免眼镜被水汽模糊,咬牙切齿:“惠,野蔷薇,调整呼吸,坚持住……呼……”
狗卷棘难受得拉下了高高的衣领,露出白皙皮肤上的咒纹。
我遗憾地咂咂嘴:“二年级的几个还可以,一年级果然缺乏调教啊……”
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大都是草根出身,没有家族从小培养和锻炼,天赋并非顶尖的情况下前十几年全部靠自己摸索掌握能力,别说和五条悟夏油杰这种等级比,就是十五岁的云雀恭弥和我都能轻松撂翻好几个。
哪怕意志再坚定信念再崇高也没法一步登天,术式可能因为一时顿悟产生突破眼前一片海阔天空,禁锢灵魂的□□却远比天生传承潜力上限定死的术式要顽强,非得一天一天慢慢锤炼才能锻成绝世兵器。
“算了,年轻人有干劲已经不错了,现在还有的是时间。”
——我们几个成年人还没倒下呢。
上午十点半。
中原中也因为倒时差压根没参与这次的商讨。
或许是真的太疲惫,或许是森鸥外不想在港口Mafia的灰色收入里划去一笔令人心痛的修缮费——是有个冤大头没错,可冤大头也不是天天都会送上来被宰的。
风纪财团和港口Mafia之间交集不多,那点小小交易压根不需要老大出手,和彭格列试探性的结盟才是森鸥外这条老狐狸的真正目的。
远东的□□霸主和意大利里世界的无冕之王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在横滨港口Mafia也算得上是说一不二,出了这个三不管混乱地界嘛……也就和风纪财团在并盛之外的统治力度差不多。
因此,不管是获得彭格列十代目正式的结盟,还是仅仅在岛国得到一定的代理与合作权,对森鸥外来说都是稳赚不亏。
云雀恭弥是常驻日本的十代守护者,又恰恰是最不耐烦合作的家伙。
所以他今天的出面,真的只是单纯的挂名和震慑,剩下的会交由意大利云部派遣来的副部长反馈回本部给十代目亲自定夺。
……反正后续的交易可以交给副委员长不是么。
云守大人漫不经心地想。
“鄙人其实还有一些别的情报,是关于本土的一些‘特产’……或许在国外不是那么常见,但他们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
站在森鸥外身侧的和服女子恭敬地递来一式双份资料,艳丽的五官被厚重刘海打下的阴影模糊。
“或许您应该听说过,咒灵和咒术师?”
中午十一点半。
理论上是快到午饭的点,我却不得不和让人反胃的咒灵战斗。
“一级咒灵,盘踞地点是孤儿院,受害者包括院内的孩子和老师已经有数十人……”
我忍不住骂了一声监督部。
都一个星期了才递到我手里,黄花菜都凉了!
“其他幸存者已经在一级咒术师的掩护下撤离……哼,不擅长逃跑的咒灵吗?”
临时抽调来的辅助监督设下帐后我气势汹汹地杀了进去,一刻钟后把刀从爆浆的蠕虫状咒灵身体里抽出来,嫌恶地“啧”了一声:“真是够恶心的。”
我为难地看了看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神志不清的孩童,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把人抱起来才不会造成二次伤害,索性把问题丢给了辅助监督:“叫救护车,随便是从官方渠道还是报警,要快点。”
我还是没办法看着这些挣扎许久才逃出生天的孩子就这样躺在废墟瓦砾上,抱起两个头部有创伤的先出了中心地带,正好遇上了匆匆敢来的医护人员,把人交给白衣天使,担架上的孩童还保留着模糊意识,害怕似的抓了下我的衣角。
因为没力气很快又松手了。
我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眨了眨眼睛,又迅速松开,像是偷偷进行了一场小恶作剧。
活下来了就有希望。
不用再害怕了。
“下一个任务在西南方向两公里外……也是一级咒灵,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二级咒灵,建议一起祓除。”
我靠在汽车的座椅上含糊应声,把带路的工作全权交给对方。
赶路两小时,祓除五分钟,真是令人心塞的工作效率。
辅助监督似乎是不习惯我的沉默,小心翼翼道:“不过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如……”
我挥挥手:“不用,下午我还有课,任务应该没多少了吧?学生们还在等我。”
辅助监督的声音更小了:“除了刚刚汇报的任务,还有三个在不同方向的一级咒灵祓除任务……”
“能在两点前赶回去吗——没有休息时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