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红月忸怩一笑,像个憨货似的,转身随手一把拉过黄芙月,推到孟南柯面前,黄芙月身体不受控制趔趄数步,好不容易才站稳,扭头怒瞪靳红月。
罪魁祸首却似无所觉,指着黄芙月道:“方才这位新来的黄姨娘,忽然到我院子来拜见我,我想着她定是刚入府,寻错了院子,以为我那是夫人的住处。这不,便顺带着将她带来认认路,我也来看望一下夫人的身体状况。”
孟南柯轻笑:“你有心了。”
又看向满身狼狈的黄芙月,“你便是新入府的黄姨娘吗?你既然已经入府,以后将军府便是你的家了,在府中有何需要,尽可来与我说,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又看向靳红月:“月娘也是。”
靳红月:“谢夫人。”
齐恒越镇守边关多年未归,即便孟南柯在新婚夜时,夫君连盖头都没掀就走了,让孟南柯因这事被京中笑话多年。
但在将军府内,这许多年来,无人不认可孟南柯的能力。
即便夫君不在家中,孟南柯也一直尽心尽责,将将军府照顾的井井有条。
便是最初,孟南柯刚嫁进府时,将军府表面看着光鲜,内里一塌糊涂。
老夫人只想着有了儿媳,府里的事就有人接手了,直接把府中所有大小事宜都丢给了孟南柯。
那又乱又空的大堆账册,孟南柯现在想起来都还会眼前一黑。
现在齐恒越回来了,但是在老夫人和齐恒越开口,说有其他安排之前,将军府的所有事宜,还是默认由孟南柯管辖。
孟南柯对黄芙月和靳红月说这番话,是她在将军府当了多年当家主母的习惯,对于新入府的姨娘,此番交代也就是个流程。
但是落在黄芙月的眼里,就是另一码事了。
黄芙月入府,本就是带有目的而来,现在听孟南柯那么说,便觉得她是在炫耀,是在警告和提醒她,这将军府如今的主母乃是她孟南柯。
而她黄芙月,不过是介妓子,有幸被将军看中带回府来。可在这将军府里,执掌中馈的到底是她孟南柯,她黄芙月想在这里生活,还得仰仗她孟南柯的鼻息。
什么刚入府,找错了夫人院子,那都是借口,她孟南柯早就看破了。
这会儿,孟南柯定是在借机敲打她,让她安分点。
但是黄芙月原本的计划,因为没有料到靳红月会有这样的骚操作,不但让她计划泡汤,还被提溜来了孟南柯面前丢脸。
黄芙月心中愤懑,咬牙整理自己被靳红月拉扯弄乱的衣服和发髻,听到孟南柯对她说的话,带着气也还是跟着回了句:“多谢夫人。”
孟南柯这一病,着实来势汹汹。现在虽然能起来床了,但还是常感身体匮乏疲软,日常处理府中事宜都常感精力不济。
现在也是实在没有多余心力应付黄芙月她们,只说了几句话,就把靳红月她们打发走了。
黄芙月还在气自己被靳红月搅乱了计划,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精心打扮的妆容都毁了。孟南柯一说她们可以走了,黄芙月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靳红月落后一步,对孟南柯微微一点头,便也离去。
孟南柯敛眸,这才回来几日,齐恒越已从外带回来了两个女人,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带回多少女人。
这一刻,孟南柯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年再将军府,总是怀揣期盼的等待就像个笑话一般。
春芝从小跟在孟南柯身边,最是了解她。尽管此刻孟南柯面上瞧着没什么太大情绪,可春芝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孟南柯的伤心和失落。
春芝担忧轻唤:“小姐……”
孟南柯已经嫁到了齐府,为人妇,按理说不该再叫她‘小姐’。但没外人时,春芝总还是会唤孟南柯‘小姐’,让孟南柯在忙碌和茫然里回神,她其实并不只是‘将军府夫人’,也是‘孟家姑娘’。
孟南柯听到才恍然回神,对春芝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碍。我还有些乏,我们回屋吧。”
春芝上前搀扶住孟南柯,小心翼翼同她一起回了屋里。
黄芙月回了自己院子,到底还是爆发了,最先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扫落满桌的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犹不解气,又去抓了摆设用的花瓶,高高举起又用力掷出,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了片。
不过一会儿,便已满地狼藉。
黄芙月也累得大喘气,却还是瞪着双眼,脑门突突,深觉心中恶气无法发泄。
缓了一会,黄芙月还想继续砸,外面守着的丫鬟忽然喊道:“快去告知黄姨娘,将军来了!”
原本还在盛怒中的黄芙月顿时脑子一清,眼珠扫了眼屋中,果断选择趴在被清理干净的桌上,开始哭了起来。
等齐恒越匆匆进来,看到的就是乱了衣衫发髻的美人儿,俯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却有如小猫般的细细哭泣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