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式搜索了六层以下之后,余弈安肯定了,现在六层之下的人数是:5-1.手里握着张非的手机,盯着漆黑的屏幕看了很久。反光的屏幕照出观察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势着火光和飞灰。
燃着火焰的纸张随风而来,在黑色的眼珠前飞过,警笛声由远及近......
(十八年前)
男人四十多岁,留着少许胡须,头顶盘着发髻,身上道袍洗得发白,袖口起了毛边。手里捏着黄纸朱笔的符篆,绕着面前的男孩画叠加符,口中念念有词,“......天命之道,合运阴阳;八方神明,护尔胎光。”
站在男孩儿身后的父母大概三十来岁,面色凝重,但是没敢上前干扰男人。男人在烛焰上点燃符纸和表文,将灰烬化进朱砂里,重新书写了一道符,放在男孩胸前的小袋子里。
女人看见已经结束了,上前抱着男孩,“余道长,这孩子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再这么下去,过两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入学。”
男孩父亲手里拿着没点燃的香烟,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着解馋,听到妻子这话叹了口气:“想那么多做什么?他能平安长大都要谢天谢地了。”
穿道袍的男人名叫余棋,是这守一派的掌门,守一派传承了上千年不止,本来也是几百人的大门派,只可惜因为时间的长河和种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如今除了不见踪影的小师弟,只剩下他一人独守一山。
余棋:“倒也不用这么悲观,这道符至少可以保他五年,五年之后你们再带他过来就是了。”
男孩在母亲怀里醒转,看着呆萌可爱,因为阳气不足而苍白的小脸终于添了几分血色。“妈妈。”
男孩母亲示意儿子叫人:“乖,跟余道长问好。”
男孩看向余棋,奶声奶气喊道:“余道长好。”
余棋:“你好。”
送一家出了山门,门派在山上,抗战时期被破坏得不像样子,原本八只展翅的石雕仙鹤多数成了碎石,如今只剩下一只勉强完整,余棋的师父也没将其他碎石清理,全留做个念想吧。
转身回了门内,认真思考今天晚饭吃什么,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这对夫妻。
事故现场一片混乱,消防车对着着火的车辆洒水降温,水雾在阳光下形成彩虹,但无人欣赏。运输钢筋的大货强行变道侧翻,后面的私家车躲闪不及,随后就是五连撞。
男孩胸前放符篆的袋子被血染红,被送进手术室等人签字,余棋闻讯赶到,见状只能垫了医药费签字,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喃喃道:“刚到手还没捂热乎呢,你可得争气点,要是让我这钱打了水漂,我就拘了你小子的魂,一天打你八回。”
几天后男孩醒了,知道的第一件事是父母不在了,第二件事是自己肝脏破裂,但找到了匹配的肝脏,并且有人交了钱,已经做了手术。第三件事是,亲戚说他是天煞孤星,克亲人,无人肯收留自己。
那些人都只过来看了一眼,顺便来处理他父母的身后事,至于出的什么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他醒后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谁都不想见。
而急三火四从域里出来的余棋再次见到他时就是在孤儿院,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身后的鬼趴在他背上,余棋一声厉呵吓得除男孩以外的屋中所有人鬼集体打了一个激灵。
孤儿院的老师警惕这人有没有暴力倾向,却见他右手掐决朝角落里的男孩挥去,那些鬼发出一声其他人听不到的惨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