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缓和些语气:“虽然药物能很好压制生理反应,还是尽可能多关心病人平日里的情绪以及心理状态。”
“很多时候,简单的反馈,就能挽留濒临崩溃的病人。”
医生并非专修心理,简单几句话把人送到病房就不在多讲。
“我知道了,谢谢您。”
砂纸粗糙的低沉嗓音让医生知道自己的话有被听进去,他点点头,从病房离开。
于温明拉起病床四周的帘子,隔绝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拉住于熠的手,沿着指骨往上细细摩挲。
手机界面上,是药物的详细信息。
“抗精神病、联用治疗抑郁症、治疗幻觉妄想、社交退缩。”
字字句句直戳他心窝。
在他失职的半年里,他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小王子顶着华丽的王冠,精美的衣物下,是密密麻麻裂开血缝的身躯。
他的弟弟,该多疼啊
感同身受却觉得永远不够的于温明大张着胸膛,心脏上的红肉一块块裂开,往下掉。
他留这块心脏有什么用,心尖上的人都没护住。
病床上洗过胃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压不住的病气火山版爆发,沉疴难愈的郁气牵丝,盘绕在深陷床榻的人身上。
病气压着,薄薄一片,盖在被褥下的身子仿佛没了起伏。
于温明慌里慌张去摸对方的胸膛,在微弱的心跳里找回点理智。
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他试着催眠自己
旁枝末节里的内容在这瓶药物的牵引下,还原出拼图的全貌。
去墓园那一趟,是他弟弟根本不相信自己回来了。
怪不得这孩子只会叫哥,怪不得吊水的时候要重复按床头铃。
猛地攥紧药瓶,胸口破洞呼呼漏风的于温明忽然就想到——
会让小熠药物过量的,是他那一桌小熠视角里绝对不会存在的餐食
想象出来的幻觉怎么做得出饭菜
所以,从始至终,小熠没有踏出那一道房门
只是安静地,做下离开的决定,干吞掉盒子里过量的药。
没有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