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写了的、分明写了的,穿好鞋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犹豫两秒又脱下鞋走回卧室,拿起床头柜里的纸笔,写下纸条。
为什么眼前的人不知道,因为这个家里唯一能看到他纸条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个肖了主人九分的幻觉自然不会知道,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这是假的、是幻觉,是他骨灰盒里安息的哥哥的灵魂的劣质仿品。
是他擅自停药的贪念谵妄。
铺天盖地的海水淹没他。
“小熠!”
于温明一把捞起怀里的人。
扔在轻颤的人面色痛苦,紧缩的眉头像是拧不开的锁链,苍白的脸色终于被于温明看得一清二楚。
靠着胸膛的脸颊异常干热。
明显烧糊涂的模样让于温明暗骂一声。
果然就不该拖这么久。
他抱着人拿起手机踩着拖鞋冲出房子。
没有药烧也没退,于熠今天为什么要去医院那一趟。
于温明坐在出租车里,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面色阴沉脑袋里却清醒得不得了。
即便是公权私用,他也不可能越线,今天于熠的日程表里,他只知道对方去过医院和公墓,至于在哪里做些什么,他并不知道。
“哥……”
怀里人不停呓语,紧皱着眉头努力抬眼像是在找什么。
“我在,在这里,小熠,哥在这里。”
于温明努力攥紧对方的手,收紧抱着对方的手臂,身体力行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存在。
可他越是努力,于熠脸上的神色越是痛苦,盘绕着的苦色凝聚成眼眶中的泪水,一颗一颗从眼角溢出,划过太阳穴消失在发间。
连绵的泪水愁绪的眉眼利剑开刃剜去于温明还在跳动的滚烫心脏,他胸口破洞,大股血液迸出。
口腔里掺杂着残血的铁锈味,于温明猩红着眼底,把于熠捞紧抱稳。
“是我错了,该早带你来医院的。哥下次再也不会这么粗心了。”
被扣在他怀里的人小小动弹两下,“哥……”他呜咽两声,“是我,我不该不吃药的,可是,”
颤抖的声音是树梢的红叶,一吹就散
“我太想你了。”
夹杂着哭声,难缠的咸腥海水灌进口腔,将他溺毙的海水逼着于熠再次承认自己卑劣的心思,“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