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什么时候……”冯质努力搜索着近期与孟白的对话,“啊,你说的是你们刚到C市,给我来的电话里面讲的,什么女大学生什么的?”
“我当时一嘴带过,可能表达得不清楚。”冯质挠头笑出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毕竟是我来带,肯定要面试,最起码见个面才能定的不是?我人那时在上海,自然是定不下来的。”
“……”
孟白低头翻着从鹤星宙那里拿来的合同复印件。
“嗯,等冯哥你回去再面。”鹤星宙拍拍冯质的侧肩,“后天见,注意安全。”
孟白再抬头的时候,自家歌手马路快过完了,冯质笑着轰他:“再不走,鹤鹤可不等你了。”
孟白打着哈哈,转身的时候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二十七
我一早到了拍摄地帮忙搭景,演员有时候也真不是正常人干的活儿,赶场地凌晨三点起来化妆,一月份的北京零下也要着薄纱出镜。这些还算是有办法克服,可冬天出镜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哈气。景致、服装、道具都可以掩饰季节,唯独这冷热之间客观存在的温度差,带来了这白茫茫的穿帮镜头着实麻烦得很。这种情况最具实效的办法就是,一到室外镜头演员念台词之前嘴含几分钟冰块,雾气不至于挡脸部镜头,导演一般都给过的,只是苦了含冰薄衫上阵的演员。
我在给纪濛音取冰块的时候,还不知道那些个冰是这样的用途。眼看着她一口含住近半碗冰的时候,我还是暗暗打了个颤。
补完天黑戏份后,太阳终于开始慢慢露头,久违了的阳光洒下了的时候,身体僵硬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没征兆地就暖了几度。
纪濛音在拍完白日外景后,室内等戏正补着觉,她的助理小莘悄悄打着手势比划让我同她出去。
“衣衣,你可得帮帮我……”小莘一出门眉毛就攒在了一起,慌里慌张地重复这一句话。
“怎么了,你慢慢说。”
“今天开工来得急,下午要拍的皇后册封那一重场戏必备的头饰我没带来!”小莘不断搓着双手,小脸快皱成一团,无力地回忆着:“我昨天就多余放回公司,我想着拍摄道具还是不要拿回家,第二天开工前总要回公司的。谁承想啊……”
“你先别急,这里到公司单程一个半小时,还来得及的,我现在帮你叫车。”
我拿手机的动作被小莘摁住了:“你不知道,我走不开……那个头饰不是道具组的东西,是纪濛音想重头戏更出彩挪公司的钱定做的。要是让纪濛音发现我走开那么久,肯定又要逮住这个由头骂我一顿。而且要是让齐妈看到,额外用公司的钱做私人道具就瞒不住了……”
“我有点儿不明白,”我把手机揣回牛仔后兜,“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衣衣,你就不一样了啊。你刚来,头饰又不是你放回公司的,纪濛音不会骂你的。而且……”小莘故作神秘地将手放在嘴边,故作轻声:“我都听到啦…齐妈有一次在洗手间接电话,说帮一个人的忙安排个实习生来学习,也就待最多一个月的时间。”
帮,一个人?
“你也就再剧组十天左右,之后自有更好的去处。”小莘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平日里本来就是公司和剧组两地跑,齐妈不会注意的……只要你在拍摄之前赶回来,我这边打着掩护,纪濛音不会发现就没事的!”
确实,取回来纪濛音那边万事大吉,取不回来……
“衣衣……”小莘看我楞在那里,抓住我的手臂有了哭腔,“纪濛音脾气变幻莫测的,如果让她察觉,谁知道她心情不好会不会开了我。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看着小莘装了泪水的眼眶,想到自己刚刚跟家里断了关系、到处碰壁找不到兼职付学费的时候。我深吸口气,抿着嘴稍稍抬了抬头看见古房檐铺着的灰黑色瓦片,层层交叠、参差不齐……好吧,回趟公司而已又不是地狱。
“你微信告诉我头饰位置吧,我很快回来。”
天怎么,好像起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