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枇杷膏。”李立冬打断他,“很管用。”
西弗勒斯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晚上比较冷,你也早点回寝室。”他转身快步离开,黑色学院袍在月光下翻卷,像一只受惊的蝙蝠。
从医疗翼回到寝室,李立冬发现床头多了一小包糖果。包装纸上画着蒲公英,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睡前含服,止咳安神”。
她拿起一颗糖果,在月光下仔细端详。糖果是半透明的,里面似乎包裹着细小的银色颗粒。当她含入口中时,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绽开,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枇杷香。
窗外的夜空中,更多的蒲公英在飘荡。每一朵都裹着止咳药粉,被施了隐形咒,悄无声息地飘向医疗翼的窗口。李立冬靠在窗边,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想起斯内普藏在袖口的蒲公英,想起他泛红的耳尖,想起那瓶贴心说明的枇杷膏。这些细小的片段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中组合,不断地更新着她对西弗勒斯的印象。
“西弗好像越来越别扭了。”她轻声说,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果。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蒲公英飘过的影子。李立冬打开寝室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攀上窗台,坐在窗台上看着这圆圆的月亮。给自己施放了暖身咒后,寒风终于不再让她感到刺骨的冷。
李立冬一直很疑惑,明明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入口是在地窖,休息室外也是黑湖湖底,为何寝室外确是数十米高的高台,这明明应该是格兰芬多或者拉文克劳寝室位置才会有的风景。
再一次感叹着魔法的奥妙,李立冬一低头,便注意到了远处打人柳附近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共四个人,你追我赶着跑向打人柳。
打人柳长得很快,三年前刚入学时它还像是刚刚被栽种不久,勉强有一个成年男性的高度,现在已经是十几米高,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住它。察觉到有人靠近,打人柳挥舞起它粗壮的树枝,想要将一切靠近的生物抽远,但迅速靠近它的几人总能极其熟练的躲开它的枝条靠近它的树干。在某个人触碰了打人柳某个位置后,疯狂舞动的打人柳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的停止了一切动作。
四个人熟练的猫着腰,消失在了打人柳的旁。
李立冬轻笑一声,詹姆和西里斯虽然对斯莱特林的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对他的朋友确实重情重义。少年心性,一腔热血,着实让人羡慕。
一股泪意涌上眼眶,这四人虽然后来诸事不顺、反目成仇,但他们现在确实是实打实的能为彼此付出一切的好朋友。
李立冬擦掉脸上的泪,深呼吸着吐出一口气。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不是也有莉莉、佩妮和西弗这三个好朋友吗?
或许是今天尝到的枇杷膏,久违的故乡的味道让李立冬一遍又一遍地劝着自己的话语效果并不如之前那样好。
六年前初来到这个世界,乍然见到西弗勒斯的惊喜和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让她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来不急考虑原本世界的父母亲朋和事业,就开始为每天的生存果腹奔波。
衣食住行难题、语言沟通不畅,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急需她解决。李立冬怀疑过是买的时间转换器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她偷偷试过再次转动时间转换器,可她无论试了多少次,哪怕穿着带来的睡衣、拿着带来的魔杖,在好不容易有些闲钱后买了材料特意制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蛋糕端着,姿势分毫不差的坐到她的二手沙发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不去了。李立冬一度在无人时躺在自己的沙发上流泪。等到天亮时再起床为今天的三餐奔波,笑着面对西弗勒斯以此给自己一些活下去的勇气。
她不过是一个书迷,为什么真的要让她穿到这里。
没钱买煤炭取暖时怀念暖气、电热毯,冬天用冷水洗衣洗碗时怀念热水器,为了省钱连吃一个月土豆时怀念外卖,走路去办各种行政手续时怀念出租车和在线服务,在塔楼用猫头鹰寄信被排泄物淋一头时怀念手机……这里的一切都需要她重新适应。
六年前每次啃着过期面包时,李立冬都会忍不住地抱怨。她嘲笑着自己叶公好龙,明明没来这里前天天幻想着自己要是穿到了《哈利波特》书里一定要如何如何,一定要让斯内普教授为自己神魂颠倒。可真来到了这里,她只想着回去。
迫于无奈只能接受现实,原本给斯内普教授在脑中附带的厚厚滤镜在面对那个八岁的男孩时完全破碎。为伟大事业牺牲自我、为心中挚爱奉献一生的斯内普教授确实让她心动,可八岁的西弗勒斯也仅仅是一个聪慧早熟的孩子。
李立冬当初总觉得是自己这个成年人的灵魂给斯内普的生活带来了善意,面对幼时的西弗勒斯,带着连她自己都很难察觉到的微微的高高在上。直到一次深夜,为了躲避争吵的父母,到她家里躲避的西弗勒斯从未关紧的门缝中发现了躺在沙发上默默流泪的她,耐心的用手帕给她擦眼泪,喂她喝用自己攒的几便士买的廉价糖果泡的温糖水。
冷静下来的李立冬才发现不是西弗勒斯需要她,是她这个异世来客需要他,才发现她原来对待西弗勒斯的态度有多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