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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师叔，前山有魔物入侵，杀伤好多人！”
“沈师伯，救命啊！”
“沈峰主，他们将穹桥炸断了，其他人根本没办法过来支援啊！”
柳清歌看着围绕自己的各色弟子，其中有些脸能与他的记忆对上号。至于柳清歌有印象的原因——是他们曾当着他的面交换‘沈清秋的风流韵事’。
柳清歌还是百战峰峰主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听到沈清秋的某些传闻——比如喜好眠花宿柳、最喜虐待弟子、待人冷漠苛刻、性情喜怒无常。
当然，还有些一听就不靠谱的邪修功夫、下九流路子、甚至采阴补阳之类的乱七八糟胡话。
柳清歌曾敲打过百战峰的弟子们，只是清静峰与百战峰的纷争由来已久，针对‘沈清秋’这个峰主的唾弃，即便是身为峰主的柳清歌，都没办法改变。
想必岳掌门也是一样的吧。所以才会对‘沈清秋’露出那样心疼又愧疚的神情，默默的送来更多丹药与灵物进行安抚。
只是——
当魔族妖女含沙射影的说‘沈清秋以色侍人’时，柳清歌还是出奇的愤怒了。
沈清秋的修为如何，柳清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沈清秋每次下山，也都是柳清歌去把人逮回来的。
甚至两人未决裂之前，沈清秋每次出任务，柳清歌十次有八次都会被排在一起。
所以，魔族妖女说什么都可以，万不该质疑沈清秋最为执念的修为，和最不能容忍的以容貌挑衅！
柳清歌披着沈清秋的壳子，将魔族打了个落花流水。而这次以绝对的实力镇压，也终于绝了一些唧唧歪歪的声音。
但——
柳清歌没想到，当他以为万事大吉、事情平息后，最喜欢来清静峰找事的，居然是百战峰的人？
而那些在他面前乖的跟小白兔的家伙，在‘沈清秋’面前，一点也不在乎他也是位峰主，肆意嘲讽、百般刁难，有些言语对方愿意说，柳清歌都嫌对方的粗鄙之语污染耳朵！
柳清歌毫不犹豫的将挑事之人全部打了一遍，当天晚上就收到木清芳发来的医疗清单和岳掌门的‘清秋师弟，一群小孩子，小惩大诫即可。莫要因百战峰失了峰主，便欺负他们。’
？？？
虽然柳清歌不太懂人情世故。
但是他怎么觉得被欺负的、被孤立的人是他？
可是如果按寻常来说……
柳清歌如果还在百战峰，十有八九会‘亲自上门’，恶狠狠的与沈清秋打上一场，接着说句‘有本事与我对打，欺负弟子算什么。’
啊。
这种事情是不是发生过很多次来着？
尤其是只要沈清秋下山拈花惹草，柳清歌的那些弟子会比清静峰还有寻找激情，接着小辈的挑衅总会被闹大。
柳清歌得知的永远是‘沈清秋无缘无故打百战峰的人’，然后柳清歌下山，两人对打，沈清秋战败后被柳清歌逮回苍穹山。
岳掌门出面和稀泥，赠予百战峰弟子一些赔偿，最后将事情压下去。
其流程之规范，令柳清歌都为之心惊！
这么说来，沈清秋究竟被百战峰的小辈无端挑过多少事，又被他莫名其妙揍过多少顿？而岳掌门给出的那些赔偿，何尝不是在‘鼓舞嘉奖百战峰弟子’？
细思极恐。
柳清歌手里捏着薄薄的纸张，却像是看见了过往里，被自己打趴下后、眼含愤恨咬牙切齿却又什么也没说的沈清秋。
沈清秋啊，你究竟受了多少说不出口的委屈，又承受了多少不知该怪罪于谁的无妄之灾？
——
仙魔大会居然有魔物出现，柳清歌当机立断，要求其他人打开防御结界，御剑进去救人。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沈清秋座下的某个弟子，额头间跳动着血红色的火焰印记。
上古天魔。
绝对不该存在的东西。
柳清歌举剑欲斩，对方却说——
“师尊，弟子未曾犯下罪事，您却因血脉要斩杀弟子，这是何故？”
若是平日里，柳清歌直接就斩了，哪里会听魔物的辩解。毕竟仙魔不两立，正邪之间清晰明了，杀就是了。
可近些天的事情令柳清歌有些疑惑，善与恶的边界，好与坏的区分，着实令他开始纠结。
一时心软，柳清歌将上古天魔后代、洛冰河、放虎归山。
后面的事情就像是剧本般快速发展。
洛冰河重返修真界。
洛冰河大义灭亲，举报沈清秋。
四派联审，沈清秋伏法被囚。
洛冰河暴露半魔身份，举兵修真界。
洛冰河用沈清秋的一双腿和血书做局，坑杀岳掌门，清静峰被火烧为白地，修真界第一大派覆灭。
四大派全员折损，修真界群龙无首。
洛冰河成就仙魔至尊，一统人、仙、魔三界。
——
柳清歌于牢狱中回首过往，只觉得无比荒唐。
‘沈清秋’的人生就像是一枚闻起来极其鲜香的柑橘，其外表细腻桔黄、绿叶清新欲滴；可若是撬开皮囊、拨开其内在，才会极其震撼的发现——苦涩与腐烂，才是他的主旋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真是，贴切极了。
——
柳清歌突然察觉到心口有什么在颤抖，等他用手捂住胸口，才发现一个略显虚幻的灵魂体。
属于沈清秋的精致脸庞上，紧闭的眼皮睫毛很长，正在如抖翅的蝴蝶般微微颤动。
几个呼吸后，沈清秋睁开了那双淡漠又无情的眼眸。
“柳清歌？”
沈清秋略微打量了一下属于自己的残缺身躯和肮脏不堪的牢房，脸上浮现出了然。
“所以。”
沈清秋的声线低沉而优雅，长久的沉睡使他的嗓音极为沙哑，在缓慢的语速加成下，竟显得别样悠然与诱惑：
“柳公子，沈某的人生，可还满意？”
“沈清秋，我……”
真正走完沈清秋一生的柳清歌，看着沈清秋超脱一切、置身事外的样子，眼里闪过心疼：“我不知道……”
是的。柳清歌的生活过于顺遂，所以不清楚沈清秋的处境，故而时常发出‘何不食肉糜’的可笑言论。
同样，他的家世与气运为他保驾护驾，所以他从不曾见到世间险恶，便以为那些不存在。
他是那么的幸运，故而高高在上的指责沈清秋不能将全部心神放到修炼之上。
人类不能理解绵羊为什么惧怕下雨。因为人类没有皮毛，他们不需要因为皮毛吸收太多水分而沉重的站不起身子，故而轻描淡写的发出质问：‘为何不赏雨景？’
柳清歌在此之前亦是不清楚，正因为他拥有那些常人所没有的东西，所以才能理直气壮、心无旁骛的无需为资源而争夺，只需一心投入剑法、成为柳家那个剑痴。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
而今彻底走一遍‘沈清秋’的人生，柳清歌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偏见是那么的离谱，话语又那般的可笑。
而之前被他三言两语刺成遍体鳞伤的沈清秋，又花费了多大的毅力，才忍着没把他打死。
“无妨。”
沈清秋反倒比柳清歌还坦然。
“本也没打算有人能理解，只是故事终章，有人陪着一起见证，倒也不错。”
沈清秋没告诉柳清歌的是，在灵犀洞里，柳清歌走火入魔时，沈清秋刚刚重生。
而那时的他，正因为道心尽毁、家破人亡而情绪崩溃。故而……原本他打算这次他死，让柳清歌存活的。
原谅他恶劣的想看‘柳清歌存活、沈清秋死亡’的情况下，柳清歌会不会变成这样模样。毕竟人都是孤独的，如果有人和自己作出一样的选择，难免会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现如今倒也还好。
起码，他也算是有人能理解，还会被别人道歉。
虽然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一点——但有人愿意理解，怎么都是令人感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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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误会其实并没有多深，只是次次都是铁证如山的‘沈清秋杀柳清歌’。
而这些境况之中，没有人放置投影石，也不存在人证物证——所以，无论是沈清秋如何的想用其他证据证明他的善心，其他人都不可能相信。
这也是沈清秋从不述说的原因。
自古人证物证俱全，不愿意相信的人依旧不会给予信任。甚至还会在被污蔑之人费劲心力收集一切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哦~’
谣言猛于虎也，风言风语一旦出现就难以压制，而想要在凡尘之间洗干净名声，就像是痴人说梦一样荒谬。
直白点，便是沈清秋本就是个安全感极为缺失之人，而他所经历的一切，也无人会毫不保留、不顾一切的站在他的身后。
没有得到过旁人肆无忌惮偏爱的人，是不敢随便向人提要求的。
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孩子，即便是旁人拥有满到快溢出来的糖果，也不敢张口说一句‘想要糖果’。
没有被偏爱过的孩子，在两个孩子同时打架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收起所有伤口，恶狠狠的盯着前来的‘大人’，担心这些家伙会与另一个人孩子一同讨伐他。
而且他不敢也不会信，其他人会‘秉公处事’，而非‘帮理不帮亲’。
比如自己养的宠物向你撒娇，你会觉得很可爱；当它惹出一些祸事，你会觉得‘能怎么办呢，谁让它那么可怜呢’替他收尾。
但如果，这是你路边偶然遇见的野猫野狗。
它向你撒娇卖萌，你可能会给他买点零食；它莫名其妙的冲你叫、突然冒出来咬你一口，还会有人说一句‘你咬我一定是有苦衷的，我带你去宠物医院’吗？
沈清秋性情孤僻，与所有人的关系线都那么单薄，沈清秋一点也不敢用这样的‘蜘蛛丝’去赌，赌其他人会选择自己而非别人。
甚至在一开始的那一世，连岳清源，在看见‘柳清歌’死亡后，都会问出那句‘小……清秋师弟，柳师弟，是你想杀的吗？’
事实胜于雄辩，〈铁证〉如山之下，无人会信沈清秋是好心办坏事。
可无论是不是好心，【柳清歌死亡】是既定的事实，沈清秋总是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所以——
一切的一切，在事实定下后，造成最终‘伤害’的人，百口莫辩。
好心办错事，便不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或许有人可以。
但道德感太强的人，是没办法走过内心那道坎的。
——假设两人重回灵犀洞——
灵犀洞，两人再次睁开眼睛。
柳清歌的眼膜中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迹，其经脉中逆流的灵力也缓慢平静下来。
他看着已走远的沈清秋，右手在地面撑起身子：“沈清秋！”
柳清歌如愿看见了那张如玉的脸，和那双深邃如星空、平静如幽潭的眼。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沈清秋的人生，外表花团锦簇，内部却满是悲惨。
好在一切回到了最初，柳清歌并未死在沈清秋的手上，想必沈清秋的人生路，应该会出现一些修正吧。
‘有事？’
柳清歌清清楚楚的从沈清秋的眼里读取到这句话。
而这次，柳清歌不会在局限于沈清秋表现出来的冷漠。
“要不要出几个任务？”
“？”
沈清秋的疑惑与嫌弃简直明晃晃的表现在了脸上。
“xx处有妖魔出现。”柳清歌绞尽脑汁的斟酌词汇，接着又补上一句：“一起为民除害？”
沈清秋：……
虽然他也没指望柳清歌能说出什么象牙，但是这……简直令人牙疼。
柳清歌快速整理好因走火入魔破损的衣物，大跨步走到沈清秋旁边，自顾自的开始背任务：“xx处有魔物，xx有妖兽，xx处听说有魔修害人……”
然后用一贯的直男作风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点点头进行确认：“你会……跟我一起拔剑对敌……吧？”
沈清秋：……
虽然他很想吐槽柳清歌这种‘好兄弟就是要一起打怪’的形式作风，但是看着对方别别扭扭的向自己发出邀请……以及明显有些发虚、害怕被拒绝却还是要盯着他的眼眸。
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毕竟对方也算是‘经历了他的人生’，勉强算是生死与共吧。
既如此，打几个怪而已，为民除害，总是没问题的。
柳清歌本以为会得到拒绝——
毕竟沈清秋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心神淡漠、超脱一切、随时要飞升不再人间似的。
只是他答应了。
柳清歌的瞳孔瞬间就亮起来，脑海中疯狂搜刮还有那些场景不错的地方里，存在或大或小的任务。
一同出任务，总是可以在路途停留……的。
而他们这次不带弟子。
怎么不算是一同外出游玩？！
至于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已经经历的事情便有预料未知的先机，他与沈清秋联手，还能怕了其他人不成？
——碎碎念——
真的很努力在写，努力甜了……
我个人更喜欢写几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对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试探，用略带温度的小心机去谨慎表达爱意。
呃，简称——暧昧？
谁能拒绝千帆过尽后，小心翼翼的互相接触、彼此背靠背呢！
——……
另外，这篇好像看的人还挺多（小透明受宠若惊），所以大家想看后续吗？
我没写的原因是不知道后续写什么。
大家是想看他们一起探险打怪的温馨日常（呃，虽然我也不清楚为啥打怪能算温馨）
还是想看他们走渣反或狂傲线，对打洛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