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穿着淡蓝色衣裳,裙尾绣着玉兰花,现如今,上面污着大片血渍。
“陛下,这两人该如何办?”
周围的侍卫问道。
沈元策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说道:“叫来太医,为她医治吧。”
“……是。”
*
夜晚,沈元策并未去云婉殿里,而是梦到了从前。
他第一次见云初,是在花宴上,五皇子与他起了争执,他本不想与这个蠢笨顽劣的孩子计较。
没想到,刚转身就被五皇子推到了湖里。
那时,五皇子重心不稳,也掉到湖里。
所有人都去救这个皇后娘娘的嫡子,全然忘了他。
就如前世一般,他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个人。
就在他将要呛死之时,云初跳入水中,将他救上岸。
还在皇后责问时为他说话。
后来,他才知道,云初回家后也因为顶撞皇后被家里人狠狠打了一顿。
他忍不住问她,为何要这么帮他?
云初只是说道:“你无辜被害,我帮你,并无问题。”
窗外下起了雨,沈元策醒来,问道:“几时了?”
太监知道沈元策性子暴戾,连服侍多年的太监都能杀死,忍不住哆嗦,说道:“回陛下的话,此刻丑时。”
沈元策望向窗外,喃喃道:“一年前,也是这么场大雨,她死了。”
太监明白沈元策说的是谁,但不敢提,全当自己没听见。
沈元策道:
“乖乖地做朕的皇后不好吗,非得和朕对着干,云初,值得吗?”
明明他告诉过她,那个平等的时代会来到的,只是在很遥远的以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远配不上一个公平的社会。
可她却说,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不公的事继续不公,不该受苦的继续受苦,该死的却尽享荣华富贵。
她就是要,全天下的女子都能和男子一样。
“蠢货!”沈元策说完,喉间涌上一分苦涩,这样的人,是所有勋贵权势都忌惮的人,她不死,谁死?
“唐灼华呢?”沈元策问道,眼前闪过她身上刺目的红,问道,“不会是死了吧?”
太监回道:“唐姑娘很快就醒了,她醒之后……”
沈元策侧身,眉目阴恻:“如何?”
太监:“她边去找皇后娘娘了,说今日该为娘娘施针了。”
沈元策忽地戾气丛生,他将茶碗物什全都一袖子甩在地上,厉声问道:“她凭什么这么好心?”
太紧不知为何,只知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息怒。”
“我息怒?”沈元策又静了下来,手中捏着一片瓷片,温声道,“你过来。”
太监爬了过去,迎面一阵刺目,他捂着眼睛,忍着疼不断地磕头:“求陛下放过奴才,陛下息怒!”
“来人!将他的指甲给我拔了!就在这里拔!”沈元策怒声道。
一整夜,殿内惨叫声都不绝于耳。
白日,沈元策又跟没事人一样,去了云婉殿内看望她。
沈元策摸着云婉的肚子,说道:“婉儿,咱们的女儿会长成什么样子?”
云婉脸上是初为人母的羞涩喜悦:“都说女儿肖父,小公主定是与陛下很像。”
“无论是像谁,只要生出来就好,是个公主就好。”沈元策说道。
云初心里不适,总觉得沈元策格外在意这个孩子,在意的有些……不正常。
她默默退下,路上都在思索这件事,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宫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女赶紧求饶,陛下不仁,在宫里,人人自危。
云初把人扶起来,开玩笑般道:“你是该与我说对不起,若不是我见你生的如此好,我怎会一时失神,撞到了你?”
宫女低着头说道:“唐姑娘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就是贱人贱命,哪里有姑娘说的那样好。”
云初才仔细瞧了瞧宫女的脸,黝黑粗糙,不像是京城中人。
“你家是哪里的?”云初问道。
宫女道:“奴婢家住冬海旁。”
“那你怎会做宫女?”
皇宫的宫女,大多也不是平民百姓,有的是家中富裕,有的是因为父兄有一官半职,家里便送女儿来皇宫,二十岁后可放出宫去,届时就算嫁了人婆家也不敢怠慢。
冬海处人家贫穷,又离京城甚远,按理说不会来这里的。
“奴婢少时,家中很穷,只是……姐姐曾被害死,我家得了些钱,这才远上京城从商。”宫女说到此处,不免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