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当徐念深、周知棠、顾景淮以及小六结束了一天的查案,兴高采烈于案件也有了很大进展时,再看到胖爷他们押送曾炜回来时,笑容僵持在了脸上,神色五味杂陈。
案子结束便能还了死者一个公道,但他们口袋里的银子却不保了。
速度如此之快,周知棠笑着笑着无奈的酸楚在心头泛起,这帽子还是没有能摘下来。
徐念深倒是没有太伤心,这一百两于他而言是小事,但破案的效率是提高了不少,他打算以后都能实行这个赌博计划。
沈倾倾将卷宗交由顾景淮手中,“我们赢了!”顾景淮笑得比沈倾倾还要开心,这钱输给了自家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不亏,看着沈倾倾灿烂的笑意,他没来由也跟着开心,全身舒畅舒服。
那么这场赌局里,真正伤心的便只有一人,那就是小六,含笑交出一百两银子,他整个人如枯萎的花草,救不活的那种了。
“没关系,下次赌局能赢回来的。”沈倾倾安慰自家小徒弟,小六更是苦笑,“师傅,你的安慰太过沉重了,我有些仇富了。”
“怎么,哪天想欺师灭祖杀了我,然后你直接帮我验尸?”沈倾倾抬手作出要拳打他的手势。
小六没躲,知道师傅这是故意吓唬自己的,还是忍不住怨天尤地,“下辈子也让我投一个好胎吧,师傅、周捕头你们什么时候生孩子知会我一声,我去投个胎。”
惹来顾景淮一个爆锤,又顺着垂手攀在他肩上,重重揉捏,“别闹,有些话不能乱说啊,我可是要生一个女儿的。”
这边畅所欲行聊得开心,胖爷压着曾炜往牢狱走去,哪想他竟使出浑身力气,冲破了胖爷禁锢着他的力量,整个人如耗子闪过,胖爷扑了个空,眼见着他不知何来的匕首就冲到了沈倾倾身后。
顾景淮同沈倾倾面对面站着,余光就看到了那抹闪着寒冷的匕首,下意识如闪电出击,就将沈倾倾拉扯到身后。
事情转变之快,众人回神过来时,就看到那匕首刺入了顾景淮的腹部,顷刻间鲜血溅出,一抹鲜红模糊了双眼,顾景淮滑落的身子被沈倾倾一接,大滴大滴的血珠落在地上。
沈倾倾扶住他的身子顺势跪坐在了地上,将他搂入怀中,手捂住他的伤口,那涌流而出的血液还是顺着缝隙流出来,红色映照在她眼底,恍如看到死神招手。
“就是一个小伤口,夫人,不碍事的,这伤......”他抬手想抹去她眼尾的泪水,却无力而垂落,双眼不受控制而闭上。
周知棠瞬间擒住了曾炜的手,抬腿一踢,那带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溅起了血渍,胖爷懊恼这一出乐极生悲,刚才擒住曾炜时也没搜身,更没想到他身上竟还藏了一把匕首。
小厮一盆接着一盆血水从房间里出来,沈倾倾双手握拳,内心里下意识的慌张,让她坐立不安,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神色麻木,苍白没了血色。
周知棠守在沈倾倾身旁,“没事的,他们是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再说了,还有从宫中请的御医,顾景淮一定没事的。”握住她的手,冰冷得如同冰窟。
“嗯,我知道,我知道,知道...,知棠,我就是没来由的害怕和恐惧。”她刚坐下,又起身,前后来回踱步,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就在她眼前刺入顾景淮的腹部,若是刺的地方是心脏,后果不堪设想。
周知棠哪里见过这般慌张失措的沈倾倾,心疼得无处下手安慰,唯一的解药就是顾景淮醒来,忽而往外走去,叮嘱着顾景淮身边的侍卫,“羽阳羽亮,你们夫人交代了,顾景淮受伤的消息不得透露半分,听明白了嘛?”
“回周捕头的话,我们都听明白了。”两人异口同声,候在院子外。
徐念深带着夜宵过来时,大夫还在屋里面医治,好不容易止住了那血,大夫又犯难了,“夫人,还请进来瞧一瞧。”
沈倾倾手紧紧捏着手帕,闻声是迫不及待往里面冲去,顾景淮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带了血的布料,屋内浓重的血腥气味同他苍白的脸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着她的眼睛,如匕首一下一下在她心头剐着,剐落下大滴大滴的心头血。
那大夫将一个碗端了过来,沈倾倾偏头望去,看到了碗中那一两只还在蠕动的蛊虫,“这是?”
“怪不得这血不容易止住,原来是顾少卿中蛊了,”大夫也知晓前些日子的那起巫蛊案件,想来顾少卿也是在办案过程中的蛊,“夫人,但这蛊虫轻易不被引出,还是需要去寻解药。”
“解药已经在寻了,这事还望梁大夫替我保密。”沈倾倾虚声求道,身子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险些站不稳。
又是中刀又是中蛊,沈倾倾心是一阵接着一阵剐疼酸涩,空虚害怕、恐惧心疼。
那种离不开的爱意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忘记了他,但眼看着他受伤,命悬一线,那种抽丝剥离的不舍融化血液叫嚣着,啃食着她每一寸名为思念的本能意识。
沈倾倾一人独坐在床前,看着他的脸庞,晦涩堵在胸口,闷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悲伤到呕吐却吐不出来。
顾景淮也中蛊了?
和自己一样,在查那个巫蛊之术的案件时中的蛊。
也是忘情蛊吗?
如果也是中了这忘情蛊,那么他应该也是忘记了自己,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出自本能的替自己挡刀子嘛?
周知棠将徐念深拿来的夜宵端到沈倾倾面前,“这饭菜凉了伤胃,倾倾,你多少吃一些,万一顾景淮要是醒来了想喝水,你都没力气去倒。”
“嗯,我吃,”沈倾倾乖乖接过那碗筷,“知棠,你先回家吧,明日你还要查案,不能累坏了身子,府上有小厮和丫鬟,不会有事的。”
周知棠一步三回头出了房门,徐念深在外面等着,手中的衣裳顺势披在她身上,“我们先回府上,在这里待着无形中也给沈仵作带来了心理负担。”
“嗯,那曾炜定要让他下地狱。”周知棠怒意冲喉,咬牙切齿,若是真要刺死了沈倾倾,她是万万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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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了一百两银子,如今办案更有劲头了。”胖爷提剑,都感觉这剑轻了许多,小六也是如此,殷勤的去敲了敲门口。
有消息称胡凡和连岱的一个妾室关系非比寻常,却又不知是谁,他们挨个守着,走街串巷,总算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如今站在这所木门敲了敲,就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门开,里面出来了一个□□和一个长相斯文儒雅,纤细的身姿彷佛一手就能折断,他撩了撩发丝,“找谁?连老板吗?”看到周知棠这英姿飒爽的漂亮女子,挑了挑眉头,又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