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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他留下的蛛丝马迹,我在黑夜里穿行,除了头顶的星星再没有别的亮光,脚下的杂草越到后面越野性,都没过了膝盖,隔着衣服抽在身上。
我只顾着注意四周的记号还有寻路,没小心脚下,突然脚尖踢到了硬硬的什么东西,好险才稳住没摔倒。
“哎哟!”草丛里传来一声痛呼。
“什么人!?”我惊恐万分,蜘蛛之丝握在手心,随时准备给周围开个天罗地网。
一个人从草丛里爬起来,他抱着脚踝,用金鸡独立的样子跳了好多步,将近跳出去几米远。
“我是躲这抓兔子的,你这一来,给我等的一晚上都泡汤了,我家可就等着这一口呢,又得去别的地方了。”黑暗下那人叽里咕噜抱怨了一大堆。
我将信将疑,捉什么兔子得几乎是趴在地上,但我急于脱身,“对不住了,但我有事得走了。”
那人也不继续纠缠,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我也走了,你下次可小心点。”
我没回应,继续顺着黑红色的标记寻路,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点痕迹,前面是一座楼,就大正时期的日本来说,造得很正规,房顶铺满了瓦片,门前曾经破碎过的石板也被修缮得很好,甚至还挂着玻璃制成的手提煤油灯,在黑夜里散发着暗淡的光。
标记在这里消失了,龙之介君会在里面吗?我靠近那栋房,企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呀,你也在这里啊。”从西侧的小灌木里钻出来一个人,原来还是之前草丛里的那个人,手里提着歪着脖子的兔子。
“抱歉我有急事。”我抬腿就向那栋楼房门口走去。
但那人伸手直接拦住了我,语气焦急,“诶诶诶,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不能随便进的。”
我这才耐下心来想要听他有什么建议,然后我注意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煤油味道,穿着陈旧过时的衣服,但被洗得很干净,袖口和领口都有毛边。
“这间屋子里没人,因为走进去是会被神隐的。”他神秘兮兮地说着。
我心一沉,龙之介君恐怕就是在这里糟了鬼了,“我得进去,您不用多说了,多谢。”
“你这不是去送死吗?”他愤怒地说,“知道你很急,但先听我说完。”
我谨慎地停下听他到底想说什么,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是个年轻的男子,看样子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我生来就是这里的男人,这里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听我的,这地方,只有一个人进去才会被神隐,两个人保证能原模原样地走出来。”他笃定地拍拍胸口道,还说,“我可以陪你一块进去,这屋子也不大,你想找什么一下就好了。然后我就可以带着兔子回家了。”
听起来他像个好人,但我狐疑地看着他,思虑了一会还是摇摇头,如果真是,要是连累了这人就不好了,“我是进去找人的,等我找到他,那我们也是两个人了。”
年轻人专注地看了我一会,微笑着说,“你别说那么早,不如再想想看。”
“没有必要。”我想着龙之介君,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门因为惯性而自行关上,年轻人的面孔在门缝里逐渐变窄,直至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但似乎太黑了,我又重新开门,想把门外的煤油灯提进来。外面已经没有人,只有煤油灯还散发着昏黄的暖光,我取下来重新进去,正好照见周围一米的地方。
这灯还挺沉的,应该不会半路熄灭。
龙之介君,他会在哪里呢?
我握紧了匕首,左手提着灯仔细查看。既要找人,又要防备暗中的鬼,这可真够难的。
房子里面满是灰尘和污渍,不可能有活人肯居住在这种地方的,明明从外面看还是挺不错的一栋屋子。我一边想着,一边又“咔哒”一声打开其中一扇门锁。
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这已经是我打开的第三个房间了。
我失望地把门把手往回拉——一股相反的沉重力道阻止了我的动作——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有人把它当成一个皮球在拍。
好在我还不算太迟钝,这时候可不是捂着胸口喘气的好时机,我不再试图关上门,顺着另一边的力量把门板踹了回去。煤油灯咕噜噜地滚到走廊深处。
这扇可能从来就没修过的门顿时断裂,露出隐藏在背后的人影来。
那人一个后翻躲开袭来的门板,并且将某处的茶壶朝我扔了过来,砸在了我背后的墙壁上,碎瓷片七零八落地散在走廊里。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