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雨的年纪比江栩然要大一点,但是江栩然伸手像姐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被摸头的周雨盯着江栩然去扔垃圾的背影,然后加速干饭。
今夜难得的晴空,璀璨的星星们像是宝石一般镶嵌在上面。在海浪不断进退起伏的沙滩上,三个人聚拢在一起,各自拿着燃烧的仙女棒。绚烂的烟火印在她们漆黑的眼眸中,好像点燃了整个夜空。
“哪里来的仙女棒?”江栩然侧头问顾知北。
顾知北得意地笑着回答:“上次你不是说想来海边再放一次烟花嘛,然后我就问雯雯哪里有卖这个的,她前几天顺手带了几盒给我。就是年关近了,大烟花有点不好买,最近市内查得紧。”
“好像洛陵可以放大烟花,你俩新年可以整一个。”周雨瞟了眼面前的这对小情侣。
江栩然却摇头,“市区也不能放的,就连我家住的市郊那个小区也不能放。可能是小区绿化太多了,各家的房子也相距不是很远,物管怕起火吧。”
“顾知北家可以放吧,毕竟独占一个大山头呢。”周雨说。
“放是可以放……”顾知北犹豫。
周雨趁机说:“带人家栩然回家看呗,反正迟早你们也要见家长的。”
那两位小情侣同时沉默了,烟火照耀下,那两张脸庞微微发红。
“唉,真是羡慕啊。”周雨分别看了看自己左右两侧的人,“你俩一定要好好的,要像阳灿她们那样……别像我一样半路折返。”不知为何,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周雨原本有点笑容的脸又变得略微悲伤起来。
顾知北跟江栩然对视一眼,然后把最后一根仙女棒递给周雨。
“听说仙女棒燃尽前可以许愿,你要不试试?”顾知北说。
“我他妈都要烧完了,你怎么才说!白白浪费了之前那几盒!”周雨要气死了。
但顾知北这个小机灵鬼总能找到办法弥补:“那就假装这是一根有魔力的仙女棒,只有它能帮人实现愿望,之前的都不能就好啦。”
“你咋不说我之前烧的都是有魔力的仙女棒,而这根不是呢。”周雨无语。
但她还是接下了那最后一根仙女棒。并且在点燃之后,闭上双眼,虔诚许愿。
在那根仙女棒烧尽之前,她许愿一切能从头再来。
比如在她五岁的时候,母亲不会被那个陌生大叔揪着头发带走。
比如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从没有遇见过那位打扮得很日系元气的短发女生。
比如在她二十七岁的时候,那位混蛋父亲不会被醉驾的卡车司机撞死,连带着他心爱的迈巴赫。
但是烟火燃尽,一切都没有改变。
所谓许愿,也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
可她不能辜负这两位朋友为她所做的努力。
“我好啦,我们回去吧。”周雨露出灿烂笑颜,接着扭头转向顾知北说,“但是事先说好,今晚我跟栩然睡哦。”
“没问题。”顾知北说,“我可以睡书房,那里有一张折叠床。”
“委屈你啦。”江栩然隔空送了她一个波波。
“好啦好啦,你俩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呢。”周雨觉得自己亮得发烫,率先往汽车停放的方向跑,“谁最后一个到,谁请大家吃明早的早餐。”
“幼稚。”顾知北跟江栩然对视一眼,手牵手慢慢朝汽车那边走。
白色的玛莎拉蒂轿车穿过略显寂静的高速公路,汇入繁华的城市街道,路过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她们先去了一趟周雨租的房子,让周雨把她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拿下来放在后备箱里。然后幸运地遇上了一路的绿灯,畅通无阻地开回顾知北住的老旧职工公寓。
三人进屋后已经快九点的光景了。顾知北按照先前的承诺负责今天的洗碗工作。而周雨则帮着江栩然一起收拾行李。
“这是什么?”周雨发现卧室的床头放着两本厚重又精致的册子,其中一本撕开了塑封,“栩然这也是你的行李吗?”
此时的江栩然忙着从顾知北混乱的衣柜里分开自己的衣服,只匆忙朝周雨那边看了一眼,“是的,顾知北送我的礼物,麻烦帮我收到箱子里,以及别看里面的内容哦。”
“她还挺浪漫的嘛,给你写这么厚的情书。”周雨把两本册子放进行李箱里。
但她放的地方并不平坦,上面那本撕开了塑封的册子滑落下来,连带着滚落出一点里面夹着的东西。像是一个信封,而且不同寻常的样式有点眼熟。周雨下意识地伸手想拿那个东西。
这时候江栩然突如其来的搭话声让她吓得一激灵:“什么情书啊,我就没见过有人把自己的散文游记当作礼物送给别人的,里面都没几句话提到我好吧,害得我白期待了。不过后来想想这是顾知北给的,倒也正常。”
“哈哈,可以想象。”周雨一边偷瞄江栩然的动态,一边扯出那个信封一样的东西,然后做贼心虚地转过身偷看。
有点厚度的信封里装着许多照片和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照片上都是她跟顾知北呆在一起的时候,看拍摄角度应该都是偷拍的,还有好几张是跟网上不久前的匿名爆料贴里贴出来的照片一样的。
看到这里,周雨的心莫名一紧,那股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紧接着她打开那张被折叠的A4纸,里面的纸面中心只有一句打印体的话。
“我正在看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栩然站在了她面前,还轻声对自己说了纸上的话。
没等她开口,江栩然就主动叹气说:“你不该翻册子的,周雨。”
“所以,你不想让我看到的不是册子里的内容,而是册子里的这个,对吗?”周雨捏着那张纸问她。
“我只是不想你太神经质,这只是某人的一个无聊的恶作剧。”江栩然从她手里拿过那些东西,叠好后又装回信封里,塞到行李箱的角落。
“什么时候收到的?”周雨急切地追问。因为她的父亲在收到这封信的一个月之内出了车祸丢掉性命。
“我记不太清楚了。”江栩然继续去衣柜前收拾自己的衣服,边整理边回忆,“照片是陆陆续续收到的。第一次大概是我生日那天的爆料贴出来之后的第二天,我整理信箱的时候发现的。后来滑雪场回家之后在家门口的地上看到第二次照片。至于剩下的,是搬来这边之后,好像是前天还是昨天在门缝里卡着的。”
“那信呢?”周雨问她。
江栩然忽转身看着她,“信是在今天早上我去超市买东西的购物袋里发现的。当时我把菜往外拿的时候,在袋子的底部发现了这个。”
“那你有跟顾知北说吗?”周雨说。
江栩然摇头,“我不想让她担心,她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至于这些东西,我问过我姐姐,她是电视台主持人,也算是在圈里混得比较开的。她觉得大概率可能是些不良狗仔故弄玄虚,让我不用理会,反正回家之后跟他们呆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姐姐不知道我之前的遭遇以及我父亲现在发生的事。”周雨着急地跟她解释,并且起身准备朝卧室外走,“我得去告诉顾知北一声。”
“不行!”江栩然挡在卧室门前,“你这样会让她没法安心工作的。”
“可万一他的目的不只是你呢?那顾知北也有危险,她应该知道这件事。”周雨说。
江栩然却一脸认真地摇头,“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因为这封信很明显是给我的,但如果告诉了顾知北,那么她才可能会有危险。”
“栩然,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周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
江栩然摇头,“没有了,我发誓。”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知北打开卧室的门,凑进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姐姐们,我洗了草莓,谁要吃?休息一下再接着收拾吧。”
“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江栩然看着顾知北。
“没有没有。”顾知北此刻的求生欲拉满。而且由于这房子隔音效果还不错,她确实什么也没听到。但她光看两人保持的肢体动作也能猜到大概是有一些不太愉快的对话。
“怎么了吗?”顾知北的目光流转于两人之间。
周雨发出了妥协的叹息声,“没什么,我想吃点草莓,可以么?”
“当然。”顾知北回答。
江栩然不放心她单独跟顾知北呆在一块,也要跟着去,“那我也要吃。”
“嚯,那我洗的草莓还挺抢手嘛。”顾知北异常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