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殿下都开始耍无赖了,陈云珺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何况没有钱确实也是个大问题,云中县坐落在两国边境,距离燕国都城有万里之遥,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需用银两。
想到这里,陈云珺忽然发现,若是京中派出的人一直找不到他们,说不得当真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了。
她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顾不上再劝祈祉回去,陈云珺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同她一样的深思——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挣钱。
祈祉看她忽然皱起眉头,望向账簿的双眸渐渐变得空洞无神,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有惊无险,总算又圆过去一回。
……
未过几日,城门贴了告示,县令因罪被押解进京赴审,云中县暂由县丞代行其职。
刚从乱民攻城流言造成的混乱中恢复些许秩序的城中百姓一时又惶惶起来。
祈祉眼见着斜对面的一家绸缎铺子,前日刚下了门板,昨日开了一天后,今日又是门窗紧闭。
收回目光,她从桌上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盏凉茶,慢悠悠地啜着。
被此事一闹,她店里的生意也受了影响,这些日子里陆陆续续回来用餐的食客,一下子又走了个干净。
一盏茶喝完,祈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门外现出陈云珺匆忙的身影。
“殿下,”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有些懊恼地道,“面价又涨了一成,再这样下去,莫说是赚钱了,不赔钱就不错。”
自从意识到只有早日赚足了路费,才能有希望劝祈祉回京后,陈云珺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扑到了铺子上。
她现在甚至比祈祉还要在意店铺里每日的营收和支出,经常天不亮就跑出门,一家家的打探粮价、菜价、肉价,暗中观察各个酒楼食肆的客流情况,打听城里又有了什么新的流言。
祈祉见她热的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顺手倒了一盏凉茶递了过去。
陈云珺也是被热懵了,下意识地伸手将茶盏接了过来,温热的掌心触到冰凉的盏壁,刹那间让她清醒过来。
长公主殿下给她斟茶了!
陈云珺呆愣愣地捧着茶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喝掉好一些,还是不喝比较好。
祈祉见她接过凉茶却不喝,奇怪道:“怎么了?”
陈云珺晃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仰起头把凉茶一饮而尽。
她抬起手,用袖口抹掉留在唇边的水渍,接着方才的话续道:“城中铺子里的杂货一天一个价,殿下,咱们要早做打算了。”
“啊?什么打算?”祈祉被她说的愣了一下。
祈祉看她这几日风风火火的,不光顾着店里跑腿的活计,连她对账采买的活也抢了去,原本还挺高兴的,想着终于能好好歇上几天。
谁知她热情如此高涨,自发的揽了许多麻烦事不说,现在甚至还发展出新想法了。
祈祉觉得放任她自由发挥,很可能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她都可怜兮兮地躲到边境来做平民百姓了,怎么还逃不掉劳碌的命。
陈云珺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让祈祉想到了这么远,只当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城里的东西都涨价了,殿下,咱们怎么办?”
“普遍都涨钱了吗?”祈祉询问。
“嗯。”陈云珺点点头。
“那我们也涨。”祈祉干脆道。
“啊?”
“怎么了?原料都涨了,我们自然也要跟着涨,哪有赔本做买卖的道理。”祈祉理直气壮道。
“可是,”陈云珺显得有些犹豫,“殿下,这些日子,咱们铺子里几乎都没见着什么客人,若是再涨价,怕是更没人愿意来用餐了。”
“没有就没有,总比卖出去一份就赔一笔要好。”
她这般说着,忽然歪过头,神色间满是疑惑:“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把这家店一直开下去?”
陈云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明明是殿下说的,我们没有钱,所以不能回燕国。”
“嗯,确实如此。”祈祉没有再多做解释。
主要是她也不太明白,为何在陈云珺的眼里,挣钱就只能从这间租来的铺子入手。
即使她根本不善此道。
陈云珺此时心思都在做买卖上,没有听出祈祉的言外之意,听她说要跟着涨钱,便也顺着她的思路琢磨了下去。
祈祉见她面上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便不再理她,到了一杯凉茶继续慢悠悠地饮着。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炎热,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祈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知不觉间壶里的凉茶已见了底。
早上陈云璃出去采买,她嫌太热,便未一起去,又想着自从几人赁了这间铺面以后,小九要时时刻刻看顾着后厨,已很久没有出过门,加之铺子里最近也没生意,便给他放了一天假,让陈云璃带着他去城里四处转转。
此刻小九不在,祈祉和陈云珺都是只会吃不会做的做派,凉茶续不上,两人只好去后厨烧了一壶开水,打算放到阴凉地,等着它自然晾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