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愣了一瞬,余光里的江屹已经退开,她身侧只留下抓不住的空气。
楚徽宜回头,刚和他对上目光,情绪还在眸中未说尽——
“小徽宜!”
楚序城已经走了过来。
“看什么。”他站在她身边,回头也看了一眼,怎么会没发现旁边那桌站着江屹和其他几人。
“走了,”楚序城拉着妹妹,“伯父伯母都在前面去了,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
楚徽宜被带回父母身边,不一会儿主编从台上下来,看到楚董和楚太太,笑着过来寒暄。
心不在焉,眼神四处找寻,她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浮躁。
她还有话想和江屹说。
终于等他们和主编讲完话,楚徽宜久等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爸爸妈妈,我可不可以去那边走走?”
她手指了指另外一边,余淑茵和楚谦阔顺着望了下,“去那边做什么,宝贝?有你认识的朋友吗?”
“没,陈家那丫头今天没来,”楚序城抢话道,“那边都是些世家花花公子,只知道喝酒开些诨玩笑,徽宜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过去做什么。”
一听侄子这话,夫妇二人看着女儿,“是啊,宝贝还是少和那些人交往——是找谁有要紧事吗,跟我们说说?”
楚徽宜幽怨地看着楚序城。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其实她大可以硬碰硬,偏说自己去找江屹。可她真这样做了,又怕二哥之后会找江屹麻烦。而且,她该怎么和爸妈说她去找江屹?只怕楚序城在旁边煽风点火,越说越混。
心里乱糟糟的,无解。楚徽宜垂眸,无声叹了口气,焉焉儿地说,没什么事,我不去了。
她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处境的,为什么有别人在,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
身在盘根错杂的人际关系里,身份、地位、目光、舆论...这些东西丝丝缕缕的攀附上来,将一段单纯的关系染上各种各样的标签,莫名在她和他之间添上许多阻碍。
好像在公众面前,她和他偷偷说几句只有他们知道的悄悄话成了一件不应该的事,似乎客气的点头之交,就已经是他们被规定的最近距离。
她忽然怀念起半月前在格施塔德的时光,那时他们一点儿也不用顾忌这些。
他教她滑雪,他们一起玩游戏,互相交换秘密,还有一起比赛...原本以为那只是平凡无奇的故事开头,却没想到是得来不易的黄粱一梦,在她什么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从指间溜走。
楚徽宜心头浮现一种怅然若失的戒断感。
这天晚上,她没来得及和江屹告别,就跟父母和哥哥一起离开了。
音乐团的巡演进入最后倒计时,楚徽宜白天的时间几乎都待在演练室。
中午的时候,同事们简单收拾下东西,三三两两起身。
“徽宜,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吗?”
楚徽宜抬头,友好笑笑,“今天不用了,你们去吧。”
“你家阿姨又来送饭啊,真羡慕,”她们边说边往外走,声音越来越远,“有爸妈疼的孩子就是幸福啊...”
因为短暂的午休后下午要接着排练,所以楚徽宜中午不回家。爸妈担心外面的东西不健康不合女儿的胃口,于是让陈姨照常给徽宜做一份,让司机送过来。
楚徽宜知道爸妈出于关心,但同时也会觉得和同事一起约饭其实也是一种必要的社交,完全杜绝的话未免太过封闭,商量之下,爸妈答应两天送一次,楚徽宜也退让一步,接受这甜蜜的负担。
她看见司机发的消息,起身前往剧院门口。
手机屏幕上方忽然又弹出一条消息,楚徽宜看清备注,愣了下。
是江屹。
昨天在翡玉公馆加了好友后,两人还没有聊过天。
楚徽宜指尖轻触,点进对话框。
原来他是问梵斯的珠宝展。
昨天她没来得及和他约好,但他知道她想去,所以主动提了出来。
楚徽宜感叹他的心细。
可是她没忘记纪叔叔和江屹约定的工作。
虽然不知道当时江屹说的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考虑到她这边的因素才迂回回话,但即便是后者,楚徽宜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耽误他的工作。
珠宝展还有下次,他好不容易拥有现在的一切,珍贵的机会不能说丢就丢。
于是,她咬了下唇,打字。
【音乐团排练很紧,明天可能抽不出时间了,不好意思啊,下次机会合适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
另一边,一直盯着手机的江屹看到了回复。
彼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一本文件。
站在对面的助理见他看着手机许久未动作,战战兢兢,不安开口,“小江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