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不得安宁。
因为景赢躺在他身侧。
景圆十分明显的感受到心腔中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
如此一夜,风雪飘摇。
景赢清醒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他睡在破庙中,身上披着景圆的外衣。
景赢对昨夜的事情隐隐有些许印象,不免有些许羞褐。
景赢的眼神不自然地避开在远处操劳的景圆。
景圆已经架起火堆,篝火之上挂着一个大锅,锅中煮着热腾腾的白粥。
景圆见到景赢醒来,笑着打招呼,“真巧,刚好可以吃饭。”
景圆舀起一碗白粥,洒上一点葱花,景赢接过,长睫轻颤,景赢将外裳还给景圆,景圆接过外裳时不注意与景赢的手相碰。
景赢猛地避开,景圆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二人不自然地吃起饭。
景圆刻意挑些有趣的事情想逗景赢开心,只是景赢一直很沉默,景圆发现气氛实在烘托不起来。
景赢忽然直视景圆,眼中墨意渐浓,“谢谢。”
景圆撑着下巴,故作哀愁,“只有谢吗?”
景赢又沉默下去,景圆张张口,有点懊悔接这个茬儿。
景圆只好说道,“走吧,去找宋无,我们该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高钊对我说的事情还是有所怀疑,我们得让陆淌的罪证板上钉钉才行。”
景赢沉默地移开视线,只点点头。
宋无知道景圆的身份,是以昨日宋无就与景圆约好,若宋无想要联络景圆,便会主动去找景圆。
景圆和景赢回到洗花城的别院中,果然没多久宋七就摸上门来,景圆和景赢被捂住眼睛带到宋无等人的集会地。
宋无眼中有着忌惮,眼前这个年轻人果然有备而来,宋无简直不敢想象,
若是昨日他没有将所有兵器都转移到陆家,而是带着手下人起兵,会落到什么下场。
昨日景圆突然找上门的时候,宋无是全然不相信的,只是景圆说得煞有其事,
而且景圆还知道当年封州那场所谓的洪涝的真相——
如果景圆跟陆家是一伙的,那景圆完全没必要来找他谈什么,景圆联合陆家完全可以将他们这群人一网打尽,
再加上昨天来到三佛县的驻城军,对于宋无来说,这就是一场必然会惨败的战争。
宋无不怕牺牲,宋无怕的是无所谓的牺牲。
宋无手底下跟着上百个兄弟,他不能拿他们的生命轻易冒险。
当宋无做出决定转移兵器到陆家的时候,队伍里也有许多人反对,
他们怀疑陆家或许设了什么套在等他们,也怀疑陆家想空手套白狼,套走他们的兵器。
推动宋无做出这一决定的是陈介的死。
宋无和陈介都带着一伙兄弟,陈介远走云京,结果他一家惨死,而他手底下的兄弟功业未成,就全部被关进了大牢。
在世人眼里,陈介他们那伙人只是低贱至极的盗贼而已。
没有人相信他们的冤屈,也没有在乎他们的冤屈。
宋无不想要这个结局。
宋无决定做个胆大包天的赌徒,赌来找他的那个年轻人确实对他心存善意。
宋无觉得,如果失败了,至多只失去他们精挑细选的兵器而已。
一次不成,还能再来一次的机会,反正他们都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两次,
就像买兵器的钱,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再挣回来。
除此以外,宋无其实认为景圆很危险。
这世上有一种人很可怕——对方知道你的底牌和过往,知道你的在乎和所求。
景圆知道得太多了。
在宋无眼里,景圆已经将他们这群人的想法都看透了,要想对付他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是以,最好和景圆做朋友,至少不能和景圆敌对。
宋无隐隐觉得景圆想要对付的另有其人。
是以这次宋无见到景圆和景赢的态度就变好了许多。
景圆问起宋无等人是从何处得知当年那场洪涝乃是人为,宋无自然不可能老实交代,反而诧异起景圆是怎么查到这件事的。
景圆打哈哈将事情推到陈介身上,但是又说陈介被人灭口,他从陈介嘴里知道的事情并不是特别齐全。
宋无沉思,盯着景圆的脸似在琢磨眼前人是否值得推心置腹。
宋无最终说道,“我和陈介因为在报仇方式上有分歧,是以分道扬镳,
陈介带着一伙人去了云京,寻他的报仇之道,我还是觉得就在封州,和这群人耗到底。
老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陈介那边有什么计划,他只是会和我分享一些进展,所以你和他的交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既然陈介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江湖组织悬金,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