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明栀的脸颊,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并不温柔:“我运气不好,可能就是因为运气不好,才会遇见你。”
明栀愣了,她眼里满是急切与害怕地攥住了白卉的手腕,力气有点大。
“你讨厌我吗?别讨厌我,我错了,别不要我……”
“我没有那么说。”
白卉的腕子被捏着有点疼,却没有挣开,任由对方禁锢在掌心。她看见明栀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你太看重我了,明栀。”
“高考填报志愿,填写的是你的未来,你的未来里不应该只有我,我不是你的全部。”
“明明和好的方式有很多,只要你回一下我的消息,和我聊聊,我们就会在三个半月前就和好如初。”
“所以,明栀,你在怕什么?”
每一句,每一字,都伴随着一滴眼泪划过白皙的面颊,没入白卉的掌心,炙热而悲伤。
“我怕你要和我绝交……”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
滴滴答答的泪水奔涌,明栀止不住,又嫌难看,干脆把脸埋在白卉的掌心,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离不开你,像水和鱼,像海与浪。
我可以为你而生。
从过去,从你不知道的过去开始。
“别哭了,好不好,我们明栀最乖了,不哭了……”
明栀的呜咽声哭得她难受,白卉轻轻地哄着,来往的人时不时投来好奇或不解的目光,但她们谁都不在意。
她们注定要活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
怀揣着彼此尚不知晓的情愫。
*
明栀很好哄,只是哭劲儿大,这会白卉哄好了她,哭声停下还是忍不住抽噎,打了几个哭嗝。
白卉有点好笑,莫名地想起来小时候大哭后停不下来,只能一抽一抽的样子。
呆麻了……
明栀像一只委屈的狗崽子,一下一下地蹭着白卉的掌心,泪眼中的水痕未干,在日光灯下晶莹闪烁。
看得白卉心里软软的。
“下不为例。”
明栀吸了吸鼻子,如蒙大赦,顺从地点头。
“被你弄得脏兮兮的,走开,我要去洗手。”
白卉脸上佯装出嫌弃的模样,抽了抽手腕,掌心粘腻腻的,不大舒服。
明栀低眉顺眼,扯着自己的衣角要给白卉擦手,弱弱道歉:“对不起……”
?
白卉看着她的动作,瞬间炸毛,连忙把手挣脱出来,背在身后。
天爷诶,你是要用你三百的卫衣给我当抹布用吗?
败家娘们!
明栀还一脸无知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干嘛拒绝自己,不知道这人脑补了什么,又耷拉着脑袋。
白卉无奈,耐心给她解释:“别拿衣服给我擦手,会弄脏。”
对方干巴巴答:“洗干净就好了。”
“我回宿舍洗也一样。”
“你要回去了吗?”
“那不然我们一直站在这里吗?”
也不是不行……
明栀虽然没说话,但白卉看懂了她的意思,翻了个白眼。
好说歹说,直到白卉手上的泪水都干了,才终于让明栀相信自己不会和她绝交,不会不理她,不让用卫衣擦手也绝不是因为嫌弃她,明栀才肯回宿舍。
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已经筋疲力尽的白卉站在浴室的淋浴下,紧闭双眼,憋气望天感叹。
之前她的那么大的一个酷姐呢?怎么变成爱哭鬼娇气包了,酷姐爆改阴湿怪,这对么?这合理吗?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白卉的身上,氤氲出的雾气蒙蒙,将人紧紧包围,令大脑处于放空的状态,被隔板独立出的小小空间是独属于她的禁地,即便可能半步之外就有和她一样不着寸缕的人,但人是擅长自我哄骗的,只要一点点的安全感便能带来一场胡思乱想的闲暇,和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
白卉想,明栀离不开她,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过正好,她喜欢明栀。
如果两个人有非在一起不可的理由,那么是不是可以代表,她们之间有越过友情的羁绊。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说,她是她的。
白卉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在敏感而又脆弱的人际关系中,谁都想被坚定地选择,成为某个人的first。
first,第一,首选。
无论出现是试卷上还是成绩单上,都是多么优美而动听的词,叫无数人趋之若鹜。
白卉从高中后就没得过什么第一,不过却有了将第一赋予其他人的权利。
半小时后,那个可爱的词出现在某个置顶的备注名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