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给了我些似真似假的书信,后又是引的我听你说了这么许多,”左老夫人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就想要一个公道。”叶七说的不卑不亢,“之前种种无论是因为妥协还是因为师傅真的不在乎,那些都与我无关,但现师傅如今遭人暗害,这件事于我而言过不去。”
听她说这话,左老夫人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看向叶七犀利的目光也柔和许多,“孩子,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明白,这世间事本就没有多少能过去的,但时间久了,那些过不去的事儿,也没那么重要了。当然我这个母亲尚且要权衡利弊,如今,你一个小丫头又能做什么。”
“不知道,”叶七对于左老夫人的话也并是生气,她只是平静道,“能做多少,能做成什么样,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要作。否则,我余生不安。”
一句“余生不安”似乎触动了左老夫人的心绪,她跪在蒲团上许久都没再说话,捏着念珠的手也一直都在微微的颤抖。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叶七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等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叶七以为左老夫人大概不会再说什么了吧,其实也对,十几年她就不曾挣过,那是的她应该也是无奈,叶七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什么,维护自己的儿子固然勇气可嘉,但若是真要赔上全府上下自然也是不该,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吧。
叶七见左老夫人似乎已经没有再开口打打算,于是她微欠了欠身打算离开,谁知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左老夫人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丫头,你可知,你想要的公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知道。”叶七如实回答。不过昨日那人如果真是官家,相比她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简单。
“是啊,”左老夫人幽幽道,“以你的年纪,自然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止你,就连卿儿留下的无风谷,还有那些人惦记的镇北军,最后恐怕都不会善终。所以,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放弃?”
“老夫人,我放弃,那些人就能善终?”叶七心一直往下沉,她知道左老夫人说的是对的,与权势斗,与官家斗,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最后只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这不是左卿想看见的,自然也不是她想看见的,只是……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师傅也退出朝堂这么多年,可是最后,不是还是落了个如此下场……”叶七声音里染上了浓重的湿气,她沙哑着嗓子道,“还有您说的镇北军,这么多年,想必您也是一直护着,可是眼下这局面,您又真能护住他们余生无忧吗?或许在您心里觉得当年对不住师傅,所以您想守住这最后的一点念想,可是他们真的能全了您的这份心思吗?如今战事又起,他们各为所求手段用尽,您的隐忍最后真的能换来那份安宁?”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叶七觉得自己可能不该说这么多,但除了左老夫人这位母亲,她现在已经不知还能向谁求援,当年的是左老夫人必然知情,她若肯说,至少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就不会全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去拼凑。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左老夫人似乎在叹息声苍老了许多,原本就憔悴的面容此刻更是摇摇欲坠般的可怜,叶七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虽然不曾做过别人的母亲,但至少她做了别人快三十年的女儿,若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妈,她又是否真的忍心如此逼迫,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骂她假仁假义虚伪自私,一个骂她不顾恩情给自己找出诸多的理由和借口,只为逃避内心的不负责任。
见叶七站着不说话,左老夫人到是伸手示意扶她起来,一边语气平淡道,“怎么,你今日说了这么多忠义之言,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嘛,说吧,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我……”叶七伸手将左老夫人从蒲团上搀扶起来,然后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榻上,李妈妈不在屋子里,就只能她自己跟老夫人添茶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