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他知道当他睁开眼时,那双璀璨的琥珀金瞳会多么好看;那双平日里气势逼人的眼,只会对他露出温顺如水的注视。
那两片薄薄的唇瓣,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吐露不近人情的话语,却总是对他柔软地不可思议。
许久,他轻轻放下对方,用被子将对方包裹住,被角也压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有任何地方有漏风的可能。
看着他恬静的睡眼,伸手为他理了理耳边有些凌乱的碎发。
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关掉床头灯,走出了房间。
没有打开任何照明设备,卡兹米尔一路摸黑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杂物间。
一番翻找后他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箱子,打开上面的密码锁,取出一个注射器干净利落地吸了一管浓郁的血液,然后再将这管血液放进箱子。
这个箱子已经快被填满了。
卡兹米尔数了数,觉得应该是够休斯用了。
但白天看到星网上对于蜂族尾针的厉害程度的描述,他又疑心还是不够。
虽然知道以休斯的身手不一定会被扎,但他就是怕。一想到休斯可能会受伤,而他无法及时赶到,休斯如果不能得到及时诊治……
冷硬的文字仿佛历历在目,他闭了闭眼,做出了决定。
还是再添加几管吧。
说着只是再添加几管,不知不觉又添加了将近半个箱子。
半个箱子好像寓意也不太好?他要休斯完完整整地回来,那还是得再凑够一个箱子吧?
于是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能卖出天价的A级雄虫的血液,就这样被主人似是有强迫症一般的抽了整整几十管,封存在破旧的箱子里。
这天夜里温存过后,卡兹米尔如往常那样又吸了一管血。
他看着注射器中慢慢离体的血液,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他惨白着脸,双手有些发抖地收好箱子,胡乱地塞进了角落。
许是一下子站立起猛了,“砰”地一声,他一屁股摔倒在地。
卡兹米尔一下子被吓清醒了。一动都不敢动,浑身汗毛竖立,每一根神经瞬间敏感起来。
察觉到屋子静悄悄的,休斯还在安然睡着,他才轻轻松了口气,慢慢扶着墙起身。
担心刚才摔跤时身上沾上了脏污,他特意去衣帽间换了一身家居服。
衣帽间暖白的灯光下,雄虫穿着那身可爱的小黄鸭,却没了那时的神采飞扬。
他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失语。
什么时候,他已经憔悴成这样了。
柔软又富有光泽感的黑发即使在漂亮的灯光下,也无法遮住本身的枯槁。他的眼睛似乎已经没什么光了,如同一滩死水,泛不起一点涟漪。
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惨白,给人一种不正常的视觉感受。
他没敢多看,也不敢再想。
关掉灯,刻意收起脚步声,慢慢往卧室的方向走。
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刚刚躺上床休斯就自动翻身抱住了他。
他僵硬着被抱入怀中,还没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就失去了全部意识。
热,好热。
原先还只是难耐的热,不知不觉就发展成痛苦的灼烧感。
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强行暴露在炎炎烈火之下,无处遁逃。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扎,却一丝力气都使不出,只能看着漫天烈火将自己慢慢吞噬。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休斯。他的琥珀金瞳倒映出了一片熊熊烈火,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嘶哑着喉咙想呼唤对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几乎失声,只有微弱的气声淹没在大火中。
休斯的声音越来越远。
“卡兹!卡兹!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喉咙间似乎已经干裂出了血,但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仍旧试图发出声音。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听见他的求救声。而他只能绝望地看着休斯一次又一次地经过他身侧,却从来都看不见他。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模糊,痛感也渐渐远去。
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他的灵魂得到了好像解脱。
……
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医院熟悉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