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许聆云裹着被子倚坐在床上,像坐进了一团棉花糖里,浑身虚软乏力。
孟倾湘似乎知道他的伤痕会痒,又用毛巾为他擦拭了身体,如今痒意稍稍褪去,饥饿感便一阵阵袭来,许聆云知道协管司一时半会还没恢复人手,只得忍下饥饿,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浴室里清晰地传来孟倾湘洗澡的水声,许聆云窝着身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细细打量了一圈。
原来他没有出现幻觉,那层白色的光晕还在,甚至在虚空中的某些地方,还出现了许多若隐若现的轮廓。
他盯着地板上陡然生出的一道黑色弧形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扯开被子,静悄悄下了地,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奇怪的角落。
待走到跟前,许聆云艰难下蹲,伸手向那处弧形探去。
指尖轻轻划过弧形,边界交叠的瞬间,那道弧短暂地现出了一部分原貌——竟是一个黑色硬壳材质的箱子,上面装饰着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图案,比那国际电影院门外张贴的海报还要热闹些。
许聆云好奇心大动,壮着胆子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在握住手柄的瞬间猛吸一口冷气——他抓到了!他能抓住!
箱子在许聆云的碰触后现出了完整的模样,箱体横躺在地上,比他见过的行李箱样式约莫大了三倍有余,最右侧还装了四个小轮子,许聆云不错眼打量着它,灵机一动,拽着手柄便将箱子往上提,试图将箱子整个拉起来。
“啪嚓——嘭!”
行李箱重重地摔在地板,刚洗完澡的孟倾湘只来得及系上浴巾,几乎是连滚带爬从浴室赶出来,差点在许聆云跟前滑了个大劈叉。
“发生什么了?谁来了?你怎么自己下床了?有没有受伤?摔到哪里了?”
孟倾湘扶着床直起身,见许聆云半跪在地上,下意识以为他摔倒了,眉心一紧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
许聆云身子骤然腾空,差点惊呼出声,手臂一把勾住了孟倾湘的脖子。
二人再一次零距离相贴,却少了方才的温情旖旎,孟倾湘臭着脸将人抱回床边,稳稳放下后便抱臂站在一旁,自上而下俯视着许聆云,端出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鬼”的模样。
许聆云怯怯地扯过被子,又抬起眼打量孟倾湘的神色。
四目相对片刻,他支支吾吾地开了腔, “倾湘,我没有摔,我是……”
“为什么不等我出来?”
“……”
许聆云抿上了嘴。
“我进去洗澡前是不是说过,你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等我出来后帮你。”
孟倾湘浑身的气压比台风将至的海岸还要低,他语气不算重,但字字往许聆云的心坎上撞。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你这么一动,伤口再一扯,然后流血,发炎、没完没了的高烧,还不能吃药!我真的……我真……”
“你真什么?”
许聆云仰视着气不打一处来的孟倾湘,眼神迷茫,像只闯了祸而不自知的小猫。
“我真的想把你绑起来,让你哪儿都去不了!”
孟倾湘握紧了拳头,腮帮子气得紧绷,眼神却流露出后怕与一股莫名的执拗。
许聆云一怔,随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想从孟倾湘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玩笑的端倪,却隐约察觉出一抹隐忍未发的深情。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两夜一日中改变了……
但许聆云不敢往下细想,他生怕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得与孟倾湘相顾无言,直到孟倾湘耐不住先开了口。
“……对不起。”
他搓了搓自己的脸,尽量让严肃的表情松快些,“我刚才太激动了,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下了地,还跪在那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