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罗崇文,放开我!!!”
许聆云剧烈地挣扎起来,却发现二人的力量差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他挣脱不开,只好努力地撇过脸,不让罗崇文碰到他的嘴唇。
但罗崇文就像与他较上了劲,他侧左罗崇文便侧左,他转右罗崇文便转右,一时间二人就像那旧话本子里的山贼与民女,处于力量上位者越得不到便越心痒,越心痒便越想得到。
正当许聆云的力气即将耗尽之际,一个温暖厚实的掌心握上了他挣扎的手,下一秒,罗崇文便如上膛的炮弹般被一股强力顶了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在红木沙发上,后腰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沙发的侧沿。
“唔——”
许聆云只觉身上一轻,紧接着便听到了罗崇文的闷哼声,他气喘吁吁地撑坐起来,目之所及是被摔得龇牙咧嘴的罗崇文,还有半挡在他身前,紧握拳头气得发抖的一具高大的身躯。
是孟倾湘……
许聆云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庆幸,那跌坐在地面的罗崇文已然爬了起来,他捂着腰,警惕地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许聆云身上。
“是你踹得我?”他犹疑着发问。
“……是。”
许聆云见罗崇文面色阴沉,眼中满是怒气,决定先声夺人,“我说了,七日后给你一个答复,你居然还强迫我?罗崇文,你未免让我太过失望!”
罗崇文扶着腰,一步一踉跄地走向许聆云,眼神中带了厚重的审视的意味。
他想从许聆云身上看出一丝破绽,他直觉方才那一脚的力道,不是许聆云的身量能发出来的,但纵观四下,确实无人能帮许聆云脱围,这让他不禁疑惑起来。
但许聆云察觉了罗崇文的多疑,他缓了口气便目光笃定地盯着罗崇文,勾起唇角,道,“怎么这样看我……不信我有力气可以掀开你?还是你坏事做尽,担心这监狱中有你迫害过的英魂?”
“他们说不准……刚刚是借了我的身子,来索你的命呢?”
罗崇文脸色一变,许聆云这番话切切实实打中了他的七寸,他不知许聆云已猜到了“楼上”的勾当,只以为他直觉犀利,随口一蒙也能蒙中自己心中所惧。
他酒醒了大半,那后背与腰肢的痛感便一阵阵袭来,诸多障碍消解了他的旖旎心思,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定在许聆云跟前,露出一丝诚恳来。
“今日是我醉酒误事,我向你道歉。”
“七日后我来接你,别让我失望,聆云。”
许聆云倔强不语,罗崇文见好就收,转身取了掉落在地上的军帽,戴上便出了门。
行至008号狱门前,罗崇文停住脚步,看向008的监视窗。
监视窗后,一双深邃的眼睛镇明晃晃地盯着他,是乔陆桓。
罗崇文突然想起什么,他很轻地笑了笑,抬手招来看守,“去,把008号的谭孝华,给我提出来。”
许聆云在罗崇文话音落下时凝缩了瞳孔,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门廊,随即快速起身,几乎以狂奔的姿态疾行至监视窗前。
罗崇文似乎知道许聆云会过来,他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头用余光瞥向身后,一旁的008号门正好开启,谭孝华被看守押了出来,脸色平静。
许聆云脸上瞬间闪过了惊诧与慌张,他蓦地想起——看电影那日,自己搀扶谭孝华时,一个远处的警卫似乎将眼神落到了他们身上。
走廊中,谭孝华与罗崇文对视片刻,倏忽粲然一笑,依然是那副弥勒佛的慈祥面,“好久不见,罗处长。怎么,我要成为这里,第一个被你处死的犯人了?”
罗崇文缓步走向他,勾起嘴角道,“谭老别这么说,广州商会那边,还指望您和您的兄长替我们游说一番,我怎么敢发落您?不过是请您出来聊聊天,再问几个问题,顺便在外面调养几天,就暂时不在这大牢里挤了。”
说罢,又补上了意味深长的一句,“省得挤着挤着,该说的都忘了,不该说的却都说了。”
许聆云看着二人的拉扯,心跳疾驰而上,如同被拧成一根麻绳般焦灼又无奈。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罗崇文会知道谭孝华和自己有交涉,又不明白罗崇文抓都抓了,为何不将008潜逃计划的主谋工程师一并提走……
心越急越乱,许聆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近日所有发生的事串联,从他与许聆风的谈话到罗崇文的猝然到访,再到谭孝华被单独隔离……
电光火石间,许聆云想通了一切。
不,不是008的计划被发现了,是他与兄长说的那句话!
那句关乎南京方面主脑“下|*|*|野”的话,让许聆风和罗崇文都误以为是谭孝华的杰作!
是了,谭孝华是监狱中少有的,今年才入狱的“新人”,他知道最新的战局走向,也只有他和自己在看电影过程中接触过,让罗崇文在调查是谁给自己透露外界消息时,最先锁定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