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会受伤，我不希望你搞个人英雄主义。”

“什么搞个人英雄主义，我这不是有搭档吗。”

Reid盯着她一动不动，颇有审问犯人的姿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Alex不甘示弱地看回去，牵起他的手吻了一下：“这是一个秘密任务，除了Chard组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必须保持低调，如果一个探员因此受伤，又有很多程序要走，特别是，之前被绑走，你知道的，上头老是派人观测我的行动能力。”

“这是合理的要求，你毕竟被……被虐待得不成样子，我和Emily他们都在担心你的心理状态。”

就此机会，Reid把话说开，他们的关心不无道理，经过那样的折磨，没有像她这样与平常无异的，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是危险的，容易失控的。

“那是很痛，Spencer，但我能活着，那不是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老是担心这个。”Alex是真的不明白，“这种事我们都得做好准备，难道FBI没教你们怎么应对折磨？不管如何，到现在也不应该为此丧失理智。”

“我相信FBI和MPD教的都是如何活下去的应对措施，而不是之后的，Al，你表现得就像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像是麻木了。”Reid皱眉。

“也许吧。”

“那就是问题。”Reid抽回自己的手搭在膝盖上，“就好像你把所有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痛苦屏蔽掉，游走在世界之外一样，这持续不了多久的。”

Alex觉得自己被无端指责了，同时她觉得Reid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想我怎么样，痛苦不堪，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最后奇迹般的又恢复好了？”

她靠到沙发背上，头微扬起俯视他一般：“我们都有不同的应对方式，为什么我的就是错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是错的，我是害怕你有一天也许到达临界点，会崩溃……”

“正好相反，这才是有效且高效的方法。”Alex有点被戳中心事的破防，她看见他脸上闪过的表情后咬了咬舌头，放缓自己的语气，“你帮助我很多，Emily也是，换做以前，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些。”

她的意思是，她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也许接下来还会继续进步，但这回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Reid意识到，他的关心听上去像指责，而他在强迫她的世界观和他融合，两个世界强行挤压融合，总有一方会坍塌，被合并。

“对不起。”

“Apology accepted.”Alex这波属于恃宠而骄，她的脸上也挂上少见的娇气的表情。

“所以，既然我都告诉你我的伤了。”Alex话锋一转，“你能告诉我你的吗？”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Reid站起来做最后的挣扎。

Alex拉住他的手，握的用力程度犹如她的决心，Reid稍微晃一晃想挣脱，最后发现尽管是受伤，这女人的力气还真不小。

“我，不知道怎么说。”Reid坐到她的旁边，身边人柔软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Alex亲亲他的脸颊，晃悠着坐到刚才Reid的位置上，皱着眉从最近的地方拿出唯一一本像砖头一样的书，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笔。

Alex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接着翘起二郎腿挑起眉：“Okay, Spencer，很高兴见到你，请问你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你在干什么。”Reid笑起来，他的眼睛在眯着的眼皮里闪着光。

“Come on，你知道的，你最好敞开心扉，否则你的治疗费会高到吓人。”Alex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用牙齿咬开笔盖后把笔反过来盖到笔上，开始正式的诊疗。

“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女朋友是个混蛋吗？”

“不是。”Reid立马否定，接着看向地面像纠结要穿哪一件外套那样踌躇着说出口，“她是很好的人，我不确定我值不值得她在我身边。”

接下来他用那双认真得眼睛周围都紧绷的眼神看她：“我爱她。”

Alex的胸腔在震动，此时只有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可不利于伤势的恢复，她深吸一口气：“Okay, we'll talk about this later.（我们等等再聊回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值得她呢？在我看来她应该……很在乎你。”

他湿漉着眼：“我没有和她说过，我……把我妈妈送到疗养院是因为，她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是可遗传的，最近我出现一些征兆，也许，可能……”

“你害怕你也遗传到吗？”Alex的笔放下。

“是的，我……而且我害怕因此会失去你……”Reid语气急促。

“你的意思是说失去你的女朋友。”Alex在他说出别的话之前纠正。

“当然，当然，失去我的女朋友。”Reid无奈地顺着她的话说，他叹口气。

Alex的眼光犀利：“我的专业看法是，如果有什么改变了她会告诉你。”

“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Reid现在不想玩扮演游戏，他的患得患失在这些日子达到顶峰，特别是开始头痛之后。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更靠近他。

“Spencer……这些基因的事或者不堪的经历的事，发生在我爱上你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所以……就是这样，我爱你，而你的经历和你的特质构成了你。”

“这不一样，如果我真的有一天发病了……”

“这个如果发生了再说吧。”Alex不是在安慰他，这是她除了在他面前以外的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如果一直后悔过去，或者想要预测未来，不管是怎么样的幻想都会让自己不好过。

看Reid还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认真地凝视他不安颤抖的唇：“如果你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老实说，就算你之前是个杀人犯，我都没问题。”

“！”Reid瞪大双眼，他知道她现在说的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Al……”

他在甜蜜和害怕的双重情绪中徘徊。

“你还爱我吗？”Alex这么凉凉地问道。

“当然。”这个问题Reid没有第二个答案。

“尽管在我说了刚才那些话后。”

Reid停住，思考一会儿后坚定地点头：“是的。”

“你一直都知道我不那么正常，”Alex的语气像是要把心掏出来，“有的人甚至会觉得我有反社会人格。也许我真有，你和我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明明看到我对一些人做的事是不道德且不合法的，你也知道我对那些案件根本毫无波澜，你仍然比起害怕失去你自己更害怕失去我。”

Alex抚上他的脸用大拇指抵住他想要反驳的嘴唇，她下了点重量。

“但你还是在我身边，那是一件需要下定决心，很了不起的事。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因为这些离开你呢，

如果你的真的遗传了你母亲的病情，如果你真的变得不像你自己，我仍然会像你现在包容我一样包容你，It's a promise.（这是承诺）”

她吻到他的唇上，蜻蜓点水。

Reid错愕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你怎么，我们只认识两年多，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准确来说是一年九个月零七天，你怎么会。”

“这种东西需要用时间来衡量吗？”Alex歪着头眉头皱起。

“不，但是……”

那也许我的整个人生都在等你呢。

Alex拿起笔转起来，那根笔在她的手指间灵活地来回转动，像他的心。

她抬起头坐到他的旁边：“现在，你可以多和我说说你为什么爱你的爱人了。”接着望进他熠熠的瞳孔里。

他们都错了。

Reid观察她侧脸上的阴影，睫毛由长到翘像旋转楼梯一样向上蜿蜒，最后只能看到眉毛和睫毛的绒毛和她的眼窝融为一体。

他们都错了，

Alex拥有比谁都宽广和炙热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