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

“你怎么能，怎么会这么说。”比颤抖的手更难忽视的是他因为这句话惊恐的胃部和心脏。

“你说在乎让你感到活着，尽管你不知道，但你现在就是一名战士，会永远永远有人爱着你，因为你的灵魂，你的本性，你也会永远选择去爱。”

她好像不觉得刚才自己说了多深刻和看似无情的话，回到厨房把食物放到两人面前，他如鲠在喉。

这个人，他惘然间闪回很多关于她的画面，她一直是一把锋利的剑，是宁愿头破血流也要把荆棘当做冠冕的勇者，怎么会因为他的不舍情绪，依恋和他的爱就把自己圈起来落下朦胧的永恒的誓言。

她的灵魂太有冲劲太带刺以至于皮囊在她这里是枷锁，是镣铐。

他沉默着大口吃起面前香喷喷冒着热气的意面，番茄的酸甜在他的口腔迸发，带给口腔一阵酸麻后美味才清晰地席卷味蕾。他一边鄙夷自己想要确切的肯定的答复，一边将Alex眼里的亮光藏到心底。

对，过去和未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

——

他们没有选择出门，而是窝在家里三个小时不说话。

沉默是房间的基调，只有翻书声与之相伴。

但是他们不觉得尴尬，只觉得惬意和舒服。

比书中黄金屋更有趣的是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保持同一个姿势三个小时的Alex。

她许久才会眨眼，他想到他和Garcia讨论的有没有看过Hotch眨眼的话题，他回想起依然会偷笑。

“Al.”他先小声引起她的注意，待她转头望向坐在她斜对角的地上的他后，他才询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案子。”她的声音软绵无力，没了以往沉稳洪实的语调，她像个棉花糖。

Reid移过去，他把头搭在沙发上，她伸手刚好能摸到他的头发，她又看向天花板，仿佛那是一个幕布，眼睛是放映机播放着电影。

“两个青少年，因为前科被家长送到全封闭式学校，犯罪后宁可待在牢房；一个连环杀手把受害者做成一模一样的人偶当战利品；一个被下毒的40岁单身公司高层，周围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Alex一口气说出三个案子。

“这些都破解了吗？”Reid燃起兴趣，他把相比之下显得乏味的书放到一边。

“第一个案子，我怀疑学校有问题，所以需要进一步调查，但学校的保密性让调查困难许多；第二个案子，很简单，那个杀手的手都是手艺人典型的伤口，几乎没怎么花心思；第三个，有点意思，我有几个想法，但没有确切的答案。”

“FBI有调查权，如果真的有线索，可以强行调查。”Reid说的是第一个案子，“最后一个的行动轨迹是什么样的？”

Alex贴着沙发的头微微摇晃：“不是FBI，是迈阿密警局。”

Reid反应过来：“Oh，那也许可以派人进去卧底调查。”

Alex赞同地点头，他们的想法一致：“因为学校的反侦察能力，我的计划是制造教师资源缺口，安插一个教师，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个学生。”

“最后一个案子，行动轨迹没有疑点，早上六点起床，跑步后回到家吃早餐，接着八点出门上班，到九点前一定会准时上班打卡，工作中她除了午餐和晚餐没有接触任何别的食物，而这些食物已经被检验无毒，下班后也是径直回家。”

“你有照片吗？”

“没有。”

“……所以你刚刚想那么久是在根据对她的描述还原她的样子？”

“嗯哼。”Alex撅起嘴，一手不忘摸摸他的毛。

“我还以为他们在征求你的帮助。”

“是Joe偶然提起的，他们才不会向FBI求助。”Alex笑起来。

“那你还原出来了吗？”

说到这Alex坐起来：“我在想，如果Joe他们都觉得那一天的轨迹没问题，那会不会是死亡时间和下毒时间不一致。也许是在活动过程中染上什么，到死亡时间内才碰上毒药，才致死。

所以我昨天打电话给Joe，问受害者前几天的行动轨迹，没有超乎她日常的行动，除了一个美甲店。”

“为什么这么说？一个职场精英有良好的生活习性，对自己的外观注重是正常的。”Reid说出自己的想法。

“午餐和晚餐都是高品质的绿色的难吃的食物，她对自己的标准高到一定的程度，从现场状况看，她需要做的工作都快摞起一堆，根据其他人的说法，她最近压力很大。”Alex闪着眼睛看他，“你有看到什么了吗？”

Reid也坐起来，他眯着眼睛皱起眉，认真地想着刚才她告诉他的话，欲言又止，他半晌后摇头。

Alex从沙发上滑下来，她抱住双膝：“你知道的。闭上眼睛，想想我刚才说的，如果你是这位女士，你的生活会怎么样。”

他单挑起眉后听话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构想着画面：“我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重复着重复，我几乎没有个人生活，我最近压力很大，工作看上去处理不完，我的工作效率变差，像个无头苍蝇，不知道方向，但我不会自杀，因为我是一个坚强的人，经历了这么多，我站在现在位置，我不会轻易服输，周围人也许不认同也不想亲近我，但高处不胜寒，所以我不在乎。或者说，我强迫自己不在乎，有个人带我进了美甲店，一定是我信任的人，也一定是我有需要才进去。”

他突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Alex带笑亮着眼睛盯着他的样子，着实可爱，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我好像知道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亢奋。

Alex笑着看他，但是没说话，只是用那种眼神静静瞧他。

“她没有压力释放的途径。”

“是的。”Alex跳起来，“我一开始想着很多压力舒缓的途径，但她不喝酒不抽烟，生活规律，对健康生活，或者说活的更久有一种偏执的坚持，她没有朋友，她不可能沾染上伤害身体的瘾，长期的单一的运动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用，所以只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让她稍微舒缓。”

“她也不会通过伤害自己舒缓压力。”Reid接过她的话，“排除性舒缓，她的工作需要她集中精神，而工作频率这点没办法让她随时缓解压力，所以一定是能解压且随时能发生的。比如疯狂按笔。”

Reid说着说着借着沙发站起来，语速逐渐变快，神情看上去很兴奋：“结合前几天去反常态的地方，她扣或者啃指甲。”

Alex满意地看着Reid的推理，她跳到沙发上蹦了蹦，接着跳下来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口，她把他脸上的口水擦掉。

“You're a fucking genius.（你真他妈是个天才）那就是下毒的方式。”

Alex从桌上拿起手机打算拨打电话。

Reid握住她拿手机的那只手腕，高昂过后是理智回归的冷静：“等等，你知道这还有很多种可能对吧，这只是一种猜测。”

“我们得出了同一个结论，告诉我，还需要什么？”Alex的眼眸往往充满一种力量，里面是坚定的山。

让他觉得，他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