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命垂下眼眸,显然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她也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夜里,四个人就挤在毡房里,中间因为她隔了帘子,她看着缝隙透进屋中的月光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拉开门的瞬间月光迫不及待的照进了屋中,月色清冷,风呼呼的吹扯着,她紧了紧衣裳,这样的冷才叫她好受些,她疼的睡不着,翻来覆去倒怕扰了睡着的人。
不巧,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栅栏边抽泣的常命,她能理解,虽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像这样的夜,她也曾有过,没有人愿将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陌生人前!
行七将门带上,常命擦干了满脸的泪痕,回头便看见行七坐在枯木上目视着前方,仿佛当他不存在。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问。
“刚刚”行七道,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二人坐在枯木上,中间仿佛隔了一条天河。
“你也睡不着?”常命问。
“不!”
常命不解,顶着两个哭的红彤彤困惑的眼睛!
“我是想睡,睡不着!”
药灼烧着她的伤口,浑身仿佛在被蚂蚁啃食着,脑袋更像是一块重邦邦的石头,又冷又疼又重。
常命摸了摸胸口的伤,手指不由地蜷了蜷,还在隐隐作疼,他环看了一圈这个地方,一户小小的毡房,一旁就是羊圈和马厩,在是围了一圈更大的栅栏,草地平整,不比栅栏外的高,四周都有树,这像一个世外桃源,他每每从不远处路过,倒还真没注意穿过这片林还有这样一方宁静美好的天地。
他看着她,只见她仰着脑袋,风吹起了她垂落在地上的秀发,他随她抬头,目光所及是一片浩瀚星河,这里的天和他往昔所见的天似乎不太一样。
屋中,郇丹偷偷望着他们失落的躺回了床上,辗转难眠,他只能不断在心里默念着,他们只是碰巧同为中原人罢了,没什么的!
可是,他总觉得他的出现会带走她,郇丹抱着手,心里患得患失,千愁万绪,思绪纷飞!
行七微微撇着脑袋看着他平静地说:“你不是寻常人。”
常命的目光里诧然闪过一丝局促,指节无意识收紧,心上一悸:“你又是谁?”
“不过是一个寻常百姓罢了!”她夷然的抱过双膝,“你的衣着和你头发上的玉冠玉笄,及其你腰间的玉璜都不是寻常物,你是贵族子弟,这些东西我只在书中见过,寻常人,是碰也碰不得的,可是你为何落得这般下场,被人报复了?”
“我叫常命,储君子常命,我的父亲是王君燊,昨夜宫变,我被仇寇追杀,为保命跳下了暮归河!”
行七讶然,可那又怎样,还不是和她同为天涯沦落人。
“活着就好!”说罢,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能是这笑来得太奇异,常命忍俊不禁的瞅着她:“你笑什么?”
“你我都是命不该绝的人啊!”
常命听罢这回答忍不住“呵”了一声,嘀咕:“也是!”,他不得不点头表示赞同。
“你和这外族男子?”常命并非有意要八卦什么,只是看二人好似关系不太一般!
“他救了我同样也救了你,即使是外族又如何!”
他日常命便高烧不退,明明昨夜还那般显得生龙活虎,倒以为他当真身子骨好,未料一夜里便昏死了过去。
行七只能悉心照料毕竟是她给郇丹和阿媪带来了麻烦,原本有她一个就够呛了,问题是现下又多了一个病号,她那心里多多少少过意不去。
反反复复四五日,郇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是喂他喝药又是为他擦汗更是守于榻侧,难免心生醋意。
“母亲!”常命梦呓,终于醒来,他睁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反应过来他还在毡房里。
瞅着空荡的毡房,他撑着下床穿过鞋子缓缓挪到门边,他撩起厚重的门帘,门外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夜一模一样的景色,她还惯坐在枯木上不知思绪着什么,而一旁篝火边郇母缝补着衣裳。
这样温馨的场景他未见过几次,一次次若非父亲公务繁忙便是母亲后宫明争暗斗不断。
他喜欢平淡的生活,可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去喜欢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