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颠覆王朝戕害国运的灭国祸事,全都让女子一人来承担,却世人坚信不疑,背负永世之骂名。他一个男人,在世人眼中处于女人的位置上,便成了他们眼中的女人,担下这些骂名也是轻而易举的很。
这是何等的悲哀。
到时候,全民揭竿而起,便是他妖后葬身之时。
他只想跟小表弟告个别,他原本的世界里自己只是个孤儿,什么亲人都没有,孑然一身。因为任务,他不能跟小表弟亲近,可是他毕竟和小表弟从小一起长大,在心中,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玉岚的兄长。
玉岚性格孤僻,从小却格外亲近他,哪怕一开始别有居心,可是这份兄弟情谊他实在割舍不下。
他想跟小表弟说明白,小表弟对自己的感情是错误的,是误把依赖濡慕当做喜欢爱慕,是单纯的小孩子的占有欲。
当他心思重重的来到一个湖边,湖中心一个小亭里似有人在。
他过去一看,眼睛一亮,是他的表弟。
不过亭子里好冷,四处漏风,表弟就这么幽幽的坐在石椅上,身子单薄,脸冻得毫无血色,静静看着结冰的湖面。
如果不是眼睛珠子还在转,西辞以为自己看到了雕塑。
“玉岚……”
侍从从善如流的进来把四边挡风的亭帘拉上,把火炉点上,听着噼里啪啦烤焦的声音,亭子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亭外的雪色茫茫,天与地归于一色,最终被帘子挡上。
刘玉岚收回来目光,看向西辞,露出一个浅浅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笑,“表哥……”笑意纯净,近乎透明。
西辞有些心疼,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愧疚,他坐了下来,捂着玉岚的手,像冰块一样冻得人一激灵,“手那么冰,你身子又不好,干嘛在这吹风啊。”
刘玉岚浅浅的笑,突然极轻的说了一声,“表哥是原谅我了吗?”
他定定看着西辞,桃花眼像是蒙了尘的明珠,上面罩着一层阴翳,其间的眸光在西辞的沉默中渐渐失色,“表哥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西辞喉间微微苦涩,“这是不对的,玉岚,你不该喜欢我,你只是把对我的依赖当成了爱。”
玉岚黑色的眸子里最后一点光消散了,他声音极低极浅的说了一声,混着哽咽,“表哥,你真残忍。”
然后两个人陷入长久的静默当中。
在西辞不知道的角度,玉岚贪恋着他最后的温暖,他贪婪的看着西辞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庞,还要,那一抹朱唇。
他的喉间滚动了一瞬,“我死了的话,表哥会记得我吗?”会记得当年那个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吗,会记得长夜漫漫缩在怀里熟睡的小豆丁吗……
西辞有些激动,“你怎么会死呢,不要说那么丧气的话。而且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将你忘记。”
玉岚听后痴痴的笑,眼里一滴热泪西辞没有看见,“好残忍啊。”他移开了目光,不让表哥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表哥,你可知,玉岚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如果玉岚的死,能让表哥心中掀起涟漪的话,哪怕就是那一瞬的为我悲伤,为我而哭,玉岚也是,死得其所了。
不要为我哭泣,不要为我悲伤。
就这样快快乐乐的,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玉岚这条贱-命。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