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刚毕业,秦语苏如愿进了想去的公司。已经二十五岁,孙阿姨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关心她和什么同事交朋友,租的房子边上邻居是不是好人。
秦语苏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定义好人和坏人的,但曾经有这样一种代表标准。
白郁非是好学生,陈旧是坏学生。
可是现在走上社会,不再上学,不再会有人用学习成绩去定义一个人的好坏。秦语苏看着视频那头还在唠叨的妈妈,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当初秦语苏和陈旧在小房间里画画,陈旧还没直截了当地拒绝秦语苏,俩人都还有对这段关系重新定义的思虑在,至少未知的美丽泡泡还没被戳破。
秦语苏知道,陈旧是想尽可能地平衡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让场面变得太难看,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清楚。
但是孙阿姨并没有给她们足够的时间。她推门而入,那一刻秦语苏才想起来妈妈才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她是有钥匙的。
看到陈旧时,孙阿姨的脸色很不好,但她还是保持着礼貌而克制的神色,让秦语苏今晚早点回家,有事要跟她说。
秦语苏只是在门突然开了时吓了一跳,虽然也觉得妈妈的表情不太对,但丝毫没往陈旧身上想。而陈旧已经感受到那种压迫感,那种冲她来的压迫感,哪怕孙阿姨并没有看她一眼。
“你要不先收拾一下吧,我也早点回去。”孙阿姨离开之后,陈旧放下手里的笔,说道。
“不急吧?你被吓到了?我猜是第一次月考的成绩问题,我这阵子忙,没跟她说成绩,估计她又自己去找老师问了。”
“……”
“我这美术班焦头烂额的,所以没考好,回去也就是那几套说辞,我都听习惯了。”秦语苏看陈旧没有波澜,又补充几句。
陈旧没有反驳,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今天的确也得早点回去,换季时节总多雨,外婆的风湿总是发作。
在路口分别时,陈旧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语苏一眼,让她回家后无论如何,和妈妈好好说话,别着急。
秦语苏笑笑,说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又不是没经历过。
但真正到家后,秦语苏才明白陈旧说的是什么意思。
妈妈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她听见秦语苏开门的声音,便一直看着她换鞋。
被看到发毛,秦语苏本想主动交代自己成绩的事,却听到妈妈先提起陈旧。
“那个女生,叫陈旧是吧?我前两天在你二姨家打麻将,她说在外头打麻将的时候看见你去过这个女生家里,她是八中的?”
“是……”秦语苏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二姨有时候去那家打麻将的,有次刚好看到你进来,隔着门缝,她还以为看错了呢,直到听见你讲话才认出来。”
秦语苏大脑飞速运转,她好像知道妈妈让她早点回家,到底想说什么了。
“我偶尔去。”
“你怎么跟八中的学生认识的?我听你二姨说,那个女生风评很差,经常打架,成绩更是倒数。”妈妈的语气已经急躁起来,她坐直身板,而旁边的爸爸正看着报纸,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事已至此,秦语苏只好拿出白郁非这个万能挡箭牌。
“因为白郁非,非非在照相馆帮忙,我们在照相馆认识的。”半真半假,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小非?”果然,妈妈听见白郁非的名字后,像有盆水浇在她的头上,总算熄了点火。
“对啊,二姨可能没注意到白郁非吧,我们每次都一起去她家的。”秦语苏说完,安心地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妈妈叹了口气,换了个说辞:“家里在世景花园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那房子本来住的人就多,不是租客就少走动吧。”
秦语苏以不变应万变,又搬出白郁非:“那白郁非也不能来玩了?许阿姨和她关系最亲,怪想她的嘞。”
“……”妈妈自认说不过她,“你非要我把话讲那么明白?”
眼见着氛围又焦灼起来,爸爸放下报纸打圆场,打断秦语苏正要说话的起势
“你妈妈意思呢,就是现在是关键时期,最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等你们都高考完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嘛。”
秦语苏笑而不语,她也懒得多说,喝完杯子里的水便提上书包往自己房间走。
后来妈妈也不再提起这件事,秦语苏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她依旧邀请陈旧一起来画画,陈旧每次在手机那头只回一个好字,看不出什么情绪。
直到秦语苏那天实在感性,说起“黑白色彩虹”,陈旧突然也正经起来,她告诉秦语苏,她们只能是朋友。
她说,如果她的存在会给秦语苏带来这样的困扰,那么她们最好保持距离。
秦语苏愣了两秒,突然笑起来。
从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开始,已经不是什么关系的改变就能随之改变的了,她只是想好好面对自己的心。包括今晚这么说出来,也只是想给这个念头彻底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