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自习课，二十班在上课铃响起时便昏昏欲睡，李宸乔和几个同学打了个手势，抱着球偷偷离开班级，到操场旁边打球。

自从不在家里住，不用天天看见李老师，李宸乔神清气爽，今天打球发挥得格外好。

一不小心就超了时间，已经放学二十分钟，他们还在球场上挥汗，直到其中一个同学实在打不动，几人哄笑着散开。

他们都不打算做作业，所以直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李宸乔抱着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回班级取书包。

拖拖拉拉刚走进教学楼，外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

幸好选择回班，桌肚里有伞。

班里已经没有同学在，李宸乔看了一眼黑板上的作业清单，简单收拾好书包，想着去林厘然他们班看看他走了没。

一楼和二楼的班级基本都空了，看来林厘然已经回“家”了。

绕到一楼的最右边，李宸乔站到培一班后门，心想，易茗一定还没回宿舍。

往前走两步，透过窗户朝里面看，果然，易茗还坐在位置上看书。

李宸乔轻轻地敲了敲玻璃，易茗缓缓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又是这样。

这样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双眼睛。

李宸乔拉开窗户：“还没回宿舍？”

下雨的声音涌进教室，带着泥土的芳香。

“嗯。”

“今晚不是有你们之前做护旗手的采访吗？可以去宿管阿姨那里借电视看看。”李宸乔弓着腰，趴在窗台上。

“嗯。”

“你能说点别的吗？”李宸乔好笑。

“没什么好看的，采访时候我在现场啊。”易茗合上手里的书，朝男生看去。

话不投机，雨也越来越大，李宸乔不打算再勉强，他站直身体：“你没带伞吧？”

“雷阵雨而已，过会儿就停了。”易茗没抬头，打开另一本习题册。

“我的伞给你，我有两把，本来是防止林厘然没带伞才带的，刚刚去他班级看，他已经回家了。”

不等易茗回答，李宸乔把那把黑色的伞放到白郁非的桌子上，他轻轻说了声“拜拜”，正要关好窗户背着书包离开。

却听见易茗回了一声“拜拜”。

这是第一次，易茗回应他的告别。

李宸乔愣住，回神后关好窗户。

采访七点四十分开始，在本市电视台的天气预报结束后。

李宸乔回家前买了半只鸭子，想着可以给秦语苏和林厘然各带半只，充当宵夜，又折回去买了一只。

没想到下雨了还有这么多人排队，他举着伞，耐心快耗尽。

就这样慌慌张张的，差点没赶上采访的播出。

虽说林厘然已经跟着看过全程，但也还跟着秦语苏坐在沙发上。

李宸乔拎着一只半鸭子匆忙跑进来，幸好，领导发言就快结束，刚刚好。

“你没吃晚饭呢？”秦语苏看他把买的鸭子放到茶几上，起身去厨房找碗。

“没。”

“那你放学后干嘛去了？”林厘然找来抽纸，擦掉塑料袋上油腻腻的痕渍。

“打篮球啊，然后……”李宸乔想了想，没说去找易茗的事，“然后排队去给你们买鸭子了嘛。”

“谢谢，那你赶紧吃点吧。”林厘然接过秦语苏递来的碗，把袋子里的鸭肉倒出来。

“不着急，诶，开始采访他们仨了。”

欲盖弥彰的“他们仨”，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宸乔和这三人都很熟。

电视里的易茗有条不紊地回答问题，李宸乔盯着电视，眼睛眨都不眨，手里的一块鸭肉被捏出汁了，也不见他吃一口。

林厘然已经知道采访的所有内容，在记者问易茗为什么要转学时，没什么太大反应。

秦语苏昨晚和白郁非电话聊天时，对李宸乔提到的他们班要换语文课代表的事随口问过，也知道了易茗要转学。

此刻，只有李宸乔像被不知名的某种力量钉在沙发上，轻柔的，伴随着易茗平静的回答，却无法挣脱。

“她要转学？”李宸乔喃喃。

秦语苏注意到他的反常：“对啊，四月二号就走了。”

李宸乔看着平静的两个人，意识到什么：“白郁非也早就知道了？”

“她没有吧，也就最近才知道的。”高二部的年级第一已经开始接受采访，秦语苏瘫回沙发上。

片刻失神，李宸乔想起昨天他提起换语文课代表的事，白郁非让他看采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