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辙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一转头,就看到一旁柜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衣裳。
他顿时深吸一口气,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卧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紧跟着的是周砚纾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你起床了没?今天罗公子来了。”
沈南辙立马爬起身,胡乱套了一件衣裳就赶紧过去推开门。
周砚纾:“……”
“他来了多久了?”沈南辙急匆匆问道。
“你怎么穿这件衣服?”周砚纾皱了皱眉。
沈南辙闻言低下头去一看,发现自己穿着周砚纾昨晚穿过的那件大红衣裳。
沈南辙:“……”
坏了。起床的时候太着急了,完全没注意自己拿的是哪件衣裳。
“罗公子在屋里已经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了,我敲到现在你才来开门。”周砚纾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你要是穿这件也不是不可以。”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沈南辙立马关上门,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换回了他平日里最常穿的那件衣裳,跟着周砚纾去见了罗公子。
到了院子里,沈南辙才发现今日来的罗公子并不是自己之前就打过交道的罗二公子罗轻鸿,而是他去罗府时,站在石阶上吩咐小厮的公子哥。
他此时穿着一件黑色的鎏金云纹蜀锦,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到沈南辙出来了,才抬起头,语气不善道:“沈老板让我好等,真是好大的架子。”
“罗公子,实在对不住。”沈南辙朝着他一拱手,致歉道,“沈某睡得沉,现在才行。”
一旁的小厮给罗公子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道:“可我瞧着沈老板面色很差,倒像是完全没睡着的样子。”
说完,罗公子又一瞧周砚纾的面色,语气轻佻道:“你有个这么好看的夫郎,还与他分房睡啊?”
“罗公子,这是沈某的家事。”沈南辙道,“想必罗公子今日来,不是与我聊这个的吧。”
“哼,还在我面前清高上了。”罗公子冷哼一声,一摆手,便有小厮垂着头,端了个做工精巧的梨花木匣子到沈南辙跟前。
“这是事先说好的三十两银子,你数数够不够。”罗公子道。
罗公子话音刚落,小厮便麻利地将那木匣子打开,只见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沈南辙当即道:“多谢罗公子,罗家是大户人家,最讲信用,这银子不必数,沈某都知道一定够。”
“那你就收着吧。”罗公子打了一个哈切,站起身来道,“我外公怎么就这么看重你,非要让我亲自过来,还要我起个大早,结果你呢,还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
“让罗公子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沈某的过失。”沈南辙收了银子,又连连道歉。
“行了,废话少说,小爷我还赶着去睡回笼觉呢。”罗公子摆摆手,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沈南辙便紧跟着送他出去。
没走几步,罗公子伸出食指在空中转了两圈,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我外公想让你以后都给他做菜。”
沈南辙闻言有些为难道:“可是,沈某家里还经营着这间铺子,怕是不能常到府上去。”
“这我也知道,我二弟对你倒是挺殷勤的,我今天就只是告诉你一声,这件事我交给他来办了。”罗公子边走边道,“要经常跑那么远来找你,这活儿我才不干呢。”
送走了罗公子,屋里的气氛立马又僵了下来。
沈南辙将那装着银子的木匣子收进了柜子里,之后便又陷入了沉默。
周砚纾瞧着他动作,却仍是不发一言。
沈南辙此时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份也许会瞒不住,如今这层窗户纸被彻底戳破,他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来面对周砚纾才好。
想必周砚纾比之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谁也不先开口。
最终却是外头突然响起的一阵动静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石大年阴沉着脸,带着一群人扛着桌椅板凳,风风火火地停在了沈家铺子的院门前。
街坊邻居们一见这阵仗,立马都注意起了这边,各色的目光都落到了沈南辙身上。
沈南辙顿时如芒在背,只得硬着头皮打开院门,问道:“石老板这是又来做什么?”
石大年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虽沉着脸,却放低了姿态,道:“之前我错怪沈老板,还贸然砸了铺子,今日特地带了赔礼,向沈老板登门道歉。”
他一说完,扛着桌椅板凳的汉子便陆陆续续地进了院子,将之前被砸了的桌子板凳都换了新的。
周围的街坊邻居们看着这一幕,无不议论纷纷。
“之前石大年不是一口咬定是沈南辙诓骗他吗,怎么还没几天就来登门道歉了?”
“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你瞧石大年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倒像是被人给威胁了。”
“是呀,你们看,他好像还瘸了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