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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谢云朗也有些紧张,跟芋圆儿通了个电话报备今天得晚回,知道要喝酒提前叫了司机,又将下午寻摸的见面礼塞满了一后备箱才去旁边酒店接李一珩和陆泉。
因为各种特殊情况,吃饭的地方定在郊区一家不甚起眼的农家乐,七点的局,为防万一他们五点半就出发了,连着司机四个人的车上安静的吓人。
谁也想不到十几岁时,一见到对方就嫉恨地咬牙切齿,跟电视剧里势不两立的两个门派一样,一天到晚就想挖空心思干死对方的人,谁赢谁顶天立地,谁输谁歪门邪道,这俩门派能同乘一架,去往同一个饭局,带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所以说人长大真的不知不觉地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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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珩回来的时候是近十二点的点儿,钟灵这两天晚睡惯了,也没什么困意,正翻了本书歪在床上看,她卧室灯坏了许久懒得换,今晚就点了盏台灯,光线有些昏暗费眼睛,但她还是一直缓慢地看着,仿佛打发时间。
人一进来,先是扑天的酒气,定睛再看,钟灵疑惑地歪了头,“你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这是你的吗?”
那是件衬衣是孔雀蓝的,是模糊色的一种,说正式也正式说闲适也闲适,冷冷清清的,即使他半醉不醒,仍衬得他幽深又矜贵,酒气熏染下,更有好东西被弄脏了的奇异观感。
“泉儿的,说我穿的太不正式,非要我换……”
推杯换盏、马屁冲天那几个钟头,李一珩早烦得脑袋冒烟,要不是三人默契找出最不能喝那个老头给轮番敬酒灌醉了,怕是这个点还归不了家,钟灵拉着他去洗澡,脱衣时悄声感慨道:“泉哥穿这个颜色还不如你一半好看。”
这让李一珩听着了,一个劲儿乐,乐完又卖乖地过来搂钟灵,“不许生气啊,我真是谈生意,脱不开,得喝……”
“那谈成了吗?”钟灵问。
“八九不离十吧。”李一珩醉得歪歪斜斜,还是照着头两日那样老实站着,唯一不同就是得扶着墙,“泉儿那边用尽了人脉,钱给到位那些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应该是能成。”
“嗯,那就好。”
他的生意钟灵不懂,到了夜深人静只是生了点细细小小对他的怜惜,早上起那么早没睡几个钟头,晚上又喝成这样。
她举着花洒替他下了场雨,她自己玉立在雨幕外,李一珩抹了把脸,恍惚间能看到她深夜时的慵懒风情也能看到她年少时的青葱灵动,像是两个影子合成的一个人,美好如春山,怎么看怎么合意。
什么酒局不酒局生意不生意的,都是麻烦东西,跟她说这个干嘛。
“钟灵。”
“嗯?”
“我突然觉得好多东西不那么重要了,要让我跟你在这破房子里住一辈子,挣个三瓜两枣够活也行,我也愿意。”
李一珩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幕与她说话,喝了酒语速会变慢,但话倒也好听。
“我房子破?我挣三瓜两枣只够活?”
“……”
“你好烦,一点听不懂好赖话,那是重点吗?”
钟灵不说话,低头偷笑,她今天穿的睡裙是罗曼丽和芋圆儿去苏州玩的时候给她带的礼物,桑蚕丝工艺精贵,清洗和晾晒都有要求,钟灵很喜欢,但嫌麻烦也确实没穿过两回,今天也不知怎么从一大堆棉布里挑出了它。
裙子是如玉的颜色,极细的肩带,胸口做了褶皱,海浪般划过一道,那种没有摩擦力的光滑感让人看得眼发直,李一珩将脑袋探过头,在她光洁肩头亲了一口,水滴顺着他唇下轮廓,撒了钟灵一肩。
钟灵推他,他喝了酒趔趄了一下才站定,浴室灯亮,钟灵替他洗澡也洗习惯了,没多久从外头带回来的烟尘污糟就洗得白净,小空间里,只剩浴液香气,幽幽的,静静的。
“钟灵,我能给你有很多。”
李一珩生来是个战士,他无畏无惧、攻城掠地,今儿不行明天再来,他自负英勇,骄矜又傲慢,他总有资本。
“钱要多少我有多少,等制药上市,这边文旅落定,你想干什么我都能陪着你,你想定居哪里定居哪里,不想定我们全世界瞎玩儿也成,以前没给你的,现在我全都能给你。”
李一珩这会儿迷糊,讲着吹破大天的话,钟灵没了顾忌,玩笑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
短短几天听了好多好多的情话,听得出他费了劲也费足了心。
钟灵没有想要的,说到底只有不敢要的,但时间还有,今晚仍可以忘却诸多烦扰事。
“以后不知道,现在……”她脂粉未施,仿佛染上了李一珩的醉,晕红了脸也学着他将语速放得极慢,那字眼咬在嘴里,咬得满屋子热潮涌动。
“就是你现在醉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要……”
她长大了,变坏了。
李一珩喉结滚动,终于按捺不住,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一并拽入了这场夜雨中。
浴室的墙壁洁白湿滑,总控制不住让她下坠,这个时候身后总有人承托着她将往更高了送去。
没多久钟灵就后悔了,她淋过一场大雨,浑身湿漉漉,“手、手啊……你的手啊,李一珩……”
“继续,再叫。”
李一珩醒了酒,转眼入了另一场醉,“再叫我名字,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