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哭了?”宋青柏不假思索拉开纽贝另一侧的椅子,单手环过纽贝身下椅子的靠背。
稍稍一用劲,整只小狗就被拽到他身侧。
“助听器呢?怎么拿下来了?”几乎在小狗到他身边的瞬间,宋青柏看到对方耳朵上缺掉的东西。
他看着自己的妈妈,眼神和话语用截然不同的态度询问。
本就因为面试和儿子生闷气的杨凌青一翻白眼,把桌子上的助听器推过去。
宋青柏还着小狗,用另一只手给纽贝戴上了助听器。
缓了好一会儿的纽贝清清嗓,声音浸过水般软软的,“妈妈说她喊的贝贝是宝贝的贝。”
纽贝选了个最容易讲的说出口。
他知道宝贝是什么意思,带他时间最久的那个教练就总是这么叫他的对象,宠溺的模样纽贝记得很清楚。
“我叫的贝贝也是宝贝的贝。”宋青柏不甘心被他妈抢跑一段。
“爸爸也是哦。”坐在餐桌另一边的宋柏俨也不甘示弱。
“不讲不讲了,一会儿菜该凉了,先把饭吃了再说。”
眼看着小狗眼眶又要发红,桌上三个人手忙脚乱开始转移话题。
“庆祝我们贝贝复健成功!”
三杯红酒碰上了一杯苹果汁。
受限于小狗的身体,家里这几天一直以复健和餐补为主,虽说小狗就在那里,宋青柏却不敢贸然靠近。
万一呢?
万一是美梦一场,谁能赔偿他这短暂沉溺里无数的喜悦。
现在,最亲的家人就在身边,最爱的爱人咫尺之间。
这间沉寂了两年的屋子里再次焕发出欢声笑语,那声音清透悠远,穿过时间送到了两年里每一个时刻消沉颓丧的宋青柏身边。
明明红酒的度数不高,宋青柏却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握着小狗的手腕不知人在何处。
他终于又拥有自己的小狗了。
饭后几个人情绪状态一直比较高,看不出一丝疲惫。
杨凌青正拉着纽贝讲过去宋青柏小时候的糗事,她一茬接一茬,仿佛话题永远不会断。
“你妈这些话,翻来覆去讲。”
宋柏俨耳朵要听起茧子了,他悠悠拿起桌上的啤酒又抿了口。
“那不是有没听过的吗。”宋青柏微扬下巴,视线里的人笑得肩膀抖动,头发逃出苹果发夹在脸庞跳动,灯光下那张脸还是有些过白,但精气神比前两天好多了。
没人能不爱那张脸上的笑颜。
宋青柏最不能。
他一刻也没法错过。
“贝贝啊,妈妈真的好想你。”喝得上头的杨凌青伸出手用了点劲在纽贝脸上来回揉搓。
“窝在的,妈妈。”
唯一饮料只有苹果汁的纽贝耐心安慰妈妈。
“你是妈妈见过的最乖的小孩啦!以后可以不用这么乖的,试着做个不懂事的小孩,让妈妈帮你擦擦屁股好不好呀……”
想到小狗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可能再也不会张开眼叫她妈妈。杨凌青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凌迟,那疼痛是绵延不绝的。
两年间,她都没再敢进过那间睡着纽贝的屋子。
“不要再吓妈妈啦。”
她终于还是抱着纽贝哭出了声。
纽贝顺着对方的姿势撑在地上接住对方,妈妈哭得很伤心。
纽贝用手心捂热自己的右手的手指,轻轻地替妈妈擦掉眼泪。
“对了,妈妈的礼物都没送出去呢,之前那个两年前坏了——”她又忍不住啜泣一声。
“阳绿玻璃种翡翠手镯,妈妈给贝贝买了个更好的,送给妈妈的儿媳——嗝——”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步起身。
一个去扶杨凌青,一个去抱纽贝。
“我给贝贝戴上试试,妈妈喝醉了。”
宋青柏动作很稳很快,他把纽贝抱到自己的怀里,背对着杨凌青,把杨凌青放在毯子上的首饰盒拿过来。
“贝贝伸手。”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狗看到妈妈被爸爸扶住才刚放下心,手腕上骤然多出的物件冰得他一激灵。
他低头,就看到——
柔和的灯光下,那枚玻璃种阳绿翡翠手镯静静地挂在他的手腕上。手镯的边缘被打磨得无比光滑,触感温润,戴起来很舒服。
手镯透明纯净,将落在手镯上的光线吸收,又给予其更柔和的反射。
镯中的阳绿,初春的嫩叶,盛夏的森林,是小狗很喜欢的东西。
手镯沉甸甸的,初时有些不习惯,但稍微一感受,小狗很喜欢。
会喜欢一辈子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