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齐呼吸一窒,嘴唇发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堂下的游行舟见状,想着他这副模样,明显是知情的。
不单单是皇上,就连堂下群臣也众说纷纭,声讨着暗影楼的罪状。
暗影楼几十年前横空出世,与朝廷水火不相容,常常打着为名请命的口号,出言蛊惑民众杀尽一切奸臣贪官,朝廷几次下令逮捕领头人,却总是空手而归。
次次作乱,总能全身而退,惹得朝廷格外忌惮,却总是束手无策。
赵鸿齐朝众臣说道:“兹事体大,日后再议。”
群臣既然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看出了皇帝的为难,早早就下了朝。
游行舟随着众人走出大殿,忽然一道纤细的声音喊住了他,“游大人留步!”
叶总管奉匆匆拦住游行舟,喘着粗气拦到了人,“皇上有请,还望游大人到书房相议。”
“多谢公公,”游行舟跟在他身后,绕过偏殿,走到书房。
一进门就闻见淡淡的熏香,带有甘甜果木的余味。
赵鸿齐下了朝就到书房里批奏折,瞥见他从门外走进来,招手让叶忠将门关上。
“见过皇上,”游行舟弯腰就要行礼,被赵鸿齐抬手拦住了,“不必行此大礼,你可知我为何单独喊你过来。”
历来皇帝多疑善变,猜得准如他的意,就是为君排忧解难,若触了龙鳞,那便是妄自揣度圣意,往严重点说,可能会掉脑袋。
游行舟看似没正形,实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比谁都清楚,他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位年轻君王。
赵鸿齐望着她突然笑出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儿郎用手指点了点他,“你呀你,这会可把我害惨了。”
游行舟顿了顿,迷糊道:“臣不知道皇上何意?”
“行了,你别装了,因为你当堂指证鹿溪山勾结山贼,他堂而皇之成了叛贼,你让朕怎么对姑姑解释?”
这也是一个老狐狸,游行舟心想,明明这案子是他下旨让去办的,牵扯出的一系列事情他不好出面担责,竟然甩给他,得亏他厚颜无耻说出这番话。
游行舟斟酌一会,留有余地道:“臣也说了,鹿大人被胁迫也有可能,在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前,一切都没有定数。”
赵鸿齐道:“这件案子拖得太长了,早些办完回京复命吧!”
游行舟问他,“这件案子。暗影楼恐怕也牵扯其中,皇上不妨借此一网打尽。”
赵鸿齐面色沉重,不赞同他的说法,暗影楼威胁朝廷已久,想方设法要将其一网打尽,不巧的是,每次他们似乎都能提前得知朝廷的消息,早早就撤退隐藏在民间,很难将同伙一网打尽。
暗地里他也派了许多暗卫四处搜寻消息,往往是空手而归,他猜测,多半是朝廷中安有眼线,否则不可能次次安全逃离。
就和这次的案子如出一辙。
“你只需要将那批粮食找到给全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游行舟压下心里的猜忌,点头离开了书房。
已经入秋,一阵风掠过带着一丝寒意。
他刚抬脚走出书房门,迎面走来一个华服贵女,宫中规矩森严,官员家属也不能随意出走,眼前人多半是后宫妃子。
书房乃商议国事的重要地方,无昭不得入内,可见她身份不轻。
送他出门的叶总管见状忙撇下他,笑语盈盈地迎上去,一脸谄媚,“请颖贵妃娘娘安,老奴正要去宫中请您,皇上刚刚议完事,您里面请。”
林念慈面色淡然,朝他微微颔首,“多谢公公。”
向屋内走时,看见落在叶总管身后的游行舟,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向他行了一礼。
游行舟也拱手行礼。
快要走出宫门时,他问了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方才那位仪容华贵,不像是宫里伺候的宫女?”
小太监一急,顾不得面前的人身份也得罪不起,嘘了一声,“那位可是颖贵妃,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