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生眉梢轻挑,抽了一张擦手纸。
哗啦一声,动静也不小。
季向松转过脸,觑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
闻青生嗅到季向松的信息素更浓了,但看见季向松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恼怒。
“不好意思,打扰了。季总,你继续。”
闻青生移开目光,认真擦手。
alpha猝不及防被打肿脸,恼羞成怒地挥起拳头要揍宁澈。
季向松抓住alpha的手腕,将人摔到一边,说:“滚。”
alpha发狠的气势又瞬间熄灭,连滚带爬,踉跄着逃出去了。
宁澈跌坐在地上,红了眼眶。
他想去碰季向松的手,却连季向松的裤脚边沿都没触到。
“宁澈,资助协议的条款写得很清楚,别忘了。”
季向松语气淡漠,像宣布一桩不值钱的交易彻底结束。
“全都是虚情假意的混蛋。”宁澈喃喃道。
闻青生擦好了手,季向松也将信息素收敛了干干净净。
“我到车上等你。三分钟。”
季向松抛下这句话,离开了。
闻青生看着季向松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下雨了。
细雨绵绵,如蛛丝织网落在闻青生的身上。
季向松的车就横停在会馆门前的喷泉旁边。
保安很识相地装瞎。
三分钟后,车子的发动机响动,车前灯亮起,将闻青生脚下已经湿漉漉的石板路照得清晰。
闻青生喉结微滚,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闻秘书,有事?”季向松降下车窗。
闻青生终于没维持住淡定的面孔,扯了一下嘴角。
季向松在里面明明是说给他听,现在道貌岸然地反问他。
“我来拿封口费。季总,听说你不行?”
闻青生冷嘲道。
“我已经支付过了。”
季向松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闻青生没理解这句话。
“闻秘书很大方,今晚请了很多alpha喝酒。”季向松提示道。
闻青生一怔:“那不是季矜栩的会员卡吗?”
“你刷的是我的副卡。”
季向松咬住烟,侧目看着闻青生,眉眼间带了不可捉摸的笑意。
“你以为季矜栩又在乱来。”
闻青生明白了。
季向松能这么快到场,实际在闻青生发消息前就放下工作出发了。
“他有时候疯玩起来不带脑子,被人下药也不知道。我刚停了他一个月的消费卡,却收到了这里通知。”
季向松觉得自己解释得过多了。他拿起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拉回了最初的话题。
“闻秘书,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升腾的烟味和季向松的信息素,齐齐萦绕在闻青生的鼻尖,勾着他做出选择。
店内禁烟,他早就想抽一根了。
那些交织的信息素,他嗅着很难受。
直到季向松出现。
其实,在季矜栩随便举例“万一你和我哥不排斥”之前,闻青生隐隐意识到了这个结果。
他不想承认罢了。
闻青生在半年前做了腺体手术。
这半年,他与季向松没有任何交集。
他与谢呈明朝夕相处,可植入的晶体一直没有反应。
最近的每一次起效,仔细算来都是因为他碰到了季向松。
“好啊。我来试试。”
闻青生弯腰,抽走季向松嘴里的烟,指腹擦过他的唇。
“你确定?”
季向松似是好心,再给闻青生一次后悔的机会,但没阻拦闻青生冒犯的动作。
真是恶劣的虚伪。
闻青生露出讥讽的笑容,张口咬上了烟尾。
“季总,我好像没得选。你盯上我了,不是吗?”
他叼着烟,又屈指敲了敲车窗框。
这次,季向松握住了闻青生的食指。
修长冰凉的手指被捉进温暖的掌心。
季向松用大拇指慢悠悠地从闻青生的食指根摸到指尖,最后来回轻抚着光滑的指甲盖。
“闻秘书,我从未强迫你。怎么选,看你有多需要我的信息素。”
话虽如此,季向松已确信胜券在握。
果然。
闻青生任由季向松牵制住他的右手,没有立刻抽离。他深吸一口气,换左手从嘴边取下烟,夹在两指之间。
“季总,利用你的信息素,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闻青生盯着季向松。
南区科技园?谢氏的机密数据?
既然是交易,最起码需要等价交换。精明的商人肯定不会白白吃亏。
“只要是闻秘书愿意给的报酬,我照单全收。何况,我已经拿到一些。”
季向松捏着他的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闻青生沉默地吸着烟,推开季向松的掌心,收回手。
季向松不想催促,他有足够的耐心,给闻青生最后一支烟的时间去思考。
可雨落得细密,水滴在挡风玻璃上积蓄,光线折射穿过,透出虚幻的斑斓。
闻青生整个人正在被浸湿,柔软的发丝上星星点点散布着小水珠。
“上车。别感冒了。”季向松沉声道。
闻青生这才意识到冷。
他回公寓后,突然头脑发热,急着跑下楼追谢呈明,没带外套,只穿了白衬衫。
他记起,来时坐车,也听到了夜间电台主持人的温馨提醒——
今夜降温,注意添衣保暖。气候转凉,正式入秋了。
日子过得飞快。
闻青生还在原地发愣。
季向松打开车门走下,拎出自己的西装外套。
“这种哄小情人的把戏就不用了。”
闻青生回过神,抬起手臂挡住,不需要季向松给他披衣遮雨。
他睨了季向松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把烟摁灭在漆黑锃亮的汽车引擎盖上,再弹进垃圾箱。
一滩带着烟灰的雨水从倾斜面滑落,拖出一尾浅浅的污渍。
季向松眉目略抬:“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