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笑出声，声音中透着一种几近疯狂的嘲讽：“哈哈哈……天澜国，真是可笑至极！自己人相残，还妄想着守住这片土地？天澜人根本就不配拥有这片大地！”

他的话音落下，帐内一片死寂，连火焰的跳动声都显得异常刺耳。

沈慕言看着夜刃，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夜刃的话是在激怒他们，但不可否认，这些字眼却刺中了天澜国内部的隐忧。

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衣袖，思绪纷乱。

陆辞风的脸色依旧冷峻，他低下头，凑近夜刃，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夜刃，你的挑衅毫无意义。本王会亲手送你回到可汗那里，让他看看你是如何的无能。”

夜刃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愤怒的阴沉，但他紧闭双唇，拒绝再吐露一个字。

陆辞风直起身，冷声吩咐道：“将他与□□一并关押，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士兵领命，将夜刃拖了出去。

帐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但仍旧透着几分压抑。

陆辞风转身看向沈慕言，沉声道：“走吧，这里暂时没什么可看的了。”

沈慕言点点头，默默跟上。

走出营帐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夜刃被带走的方向，心中复杂难言。

夜风拂过，陆辞风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修长而冷峻。

“今天晚上，吓到了吧。”他似乎察觉到沈慕言的沉思，温和地问道：“饿不饿，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去。”

沈慕言以为他会立刻去找梁州质问或者发难，未曾料到，他竟会提议先带自己去吃饭。

*

夜晚的长风关，天空一片澄澈，月亮如玉盘般高悬，星星密布，点缀着广袤的夜空。

微风轻柔地拂过草丛，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吹散了白日的喧嚣，也吹走了沈慕言心头的几分郁结。

他跟随陆辞风走到一处平坦的草地，环顾四周，这片天地静谧而辽阔，仿佛远离了世俗的纷扰。

“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吃点好东西。”

陆辞风回头对沈慕言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然后径直走向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山洞。

他弯下腰，钻进洞中，不多时便拎着两只肥硕的兔子出来。

沈慕言看到那两只兔子眼睛红润如宝石，皮毛雪白，忍不住问道：“这是……”

“离朔兔。”陆辞风得意地答道，一边熟练地在草地上拾起几块干燥的柴火，“这种兔子行动迅捷，只有夜晚才会出来活动，非常难抓。不过，味道绝对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那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沈慕言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轻松，安静地坐在了火堆旁。

陆辞风动作娴熟，三两下便用打火石点燃了柴火，橙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那份漫不经心的冷峻。

他用匕首利落地剥下兔皮，将兔肉处理干净后架在火上烤，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诱人的香味。

沈慕言托着腮，目光追随着陆辞风的动作，思绪却渐渐飘远。

他轻声开口，问道：“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梁州的背叛？”

陆辞风翻转着手中的兔肉，动作未停，语气却淡淡地回应道：“早有些察觉，但还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沈慕言微微皱眉：“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让他参与苍梧峡的计划？”

陆辞风将兔肉的一侧朝向火焰，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深沉，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孟闵是我在长风关提拔的，但梁州不同。他是我从宁安带来的，梁家和我外祖家有旧交，他又和我自幼相识。无论他是为人所迫还是受人恩惠，我都能理解，也想要知道真相。”

沈慕言沉默了片刻，注视着陆辞风的侧脸。

他从陆辞风的语气中听不出悲怒，却在这份平静中感受到一丝压抑的痛楚。

陆辞风继续说道：“我知道他的忠诚也有几分真心的，但事实证明，人心中的天平，始终会倾向更沉的一方。”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像是将这些话抛给了夜空，而不是身边的沈慕言。

火光渐渐旺盛，兔肉的香味也越发浓郁。

陆辞风忽然换了一副语气，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他对沈慕言笑道：“你快尝尝这离朔兔的味道，只有长风关的离朔兔才这么鲜嫩美味的。”

沈慕言看着陆辞风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心中复杂难言。

他接过陆辞风递来的烤兔肉，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外焦里嫩，汁水丰盈。

他的味蕾被这股独特的鲜香俘虏了，但心里却依然挂念着刚才未说出口的话。

火堆劈啪作响，夜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两人衣袍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