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轻轻按在沈慕言肩上,声音低沉而坚定:“言言,别伤心。这件事,傅家必须给你一个交代!为父绝不会让你受这样的侮辱。”
沈慕言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父亲,不必了……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何必再强求?”他语气平淡,似乎连愤怒和怨恨都已经无力再去表达。只是手中的那纸休书,被他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沈元济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心头酸楚难言。他知道,沈慕言自小便是温和宽厚的性子,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将苦痛埋在心底,从不轻易向人诉说。
可眼前这一纸休书,却是将他的信任与期盼悉数击碎。
*
启元元年,天澜国新帝陆昶熙在宁安城登基,立誓要重振帝国之威,恢复天澜的昔日繁荣。
朝堂上下波云诡谲,忠臣与野心家同台较量。此时的天澜国虽未有内忧外患之名,却也暗流涌动,难掩波涛之势。
新帝任命沈元济为左相,稳固朝政;傅丁仪担任吏部尚书,负责官员考核;章彦霖则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三人同朝为臣,辅佐陆昶熙,成就了一时的辉煌盛世。
启元七年,傅丁仪的夫人柳若仪诞下长子,取名傅开烛,初生便得众人瞩目,被视作傅家未来的继承人。翌年,章彦霖之妻郝云惠诞下幼子章珩。
启元九年,左相沈元济的夫人秦雅容诞下儿子沈慕言。
沈元济与傅丁仪本是少时同窗好友,彼此之间信任深厚。于是当两家孩子相继诞生后,双方便心照不宣地定下婚约,将傅开烛与沈慕言连成一线。
可是,命运总是坎坷。
启元十年,秦雅容突患重病,沈元济无奈之下辞官带着家人南下,四处寻医。
几经波折,秦雅容的病情终于好转,沈家则定居于南方的锦川城,远离朝堂。
宁安城。
傅、章两家关系逐渐走近,幼时的傅开烛和章珩更是亲密无间,竹马成双,一同成长。崇文书院里,二人形影不离,少时便已情投意合,毫不掩饰。世人皆知他们情深意笃,对外高调且无所畏惧。
二十六年后,永昌王陆昶云勾结乌瑟国,企图谋反。天澜国再次陷入动荡,沈元济受陆昶熙密召,请他出山助力平乱。
沈元济回归之际,朝中官员纷纷设宴接风,傅丁仪亦不例外。
宴席上,沈慕言初次见到傅开烛,便心生好感。
旁人轻声介绍他为“宁安第一公子”,沈慕言不禁侧目,仔细打量这个引人注目的年轻男子。沈慕言觉得傅开烛眼中带有一种冷峻与疏离,隐隐透着世俗之外的傲气,这让他心动不已。
傅开烛坐在席上,眼神不经意间掠过沈慕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沈慕言的眉目间隐约透出三分熟悉的影子,那恰是他熟悉的章珩的轮廓。
然而沈慕言的神态气质,却带着温柔从容的宁静,不似章珩的活泼与灵动。
傅丁仪本欲遵循婚约,促成傅开烛与沈慕言的姻缘,但傅开烛却坚决拒绝,甚至在宴上直言自己心系章珩。旁人纷纷猜测二人婚事将搁浅,然傅丁仪始终未动摇婚约之意。
意外来临。当永昌王的叛乱被平定后,御史大夫章彦霖受到牵连,章家被满门发配。章珩则在途中不幸病逝。
这一打击让傅开烛痛苦不已,失去了挚爱之人,他夜夜买醉,不断沉浸在痛苦与自责中。沈慕言见状,不忍心袖手旁观,便前去安慰傅开烛。
傅开烛望着沈慕言那张与章珩几分相似的面庞,便在悲痛与迷茫中放任自己沉沦,渐渐地接受了沈慕言的温情。
最终,在傅沈两家的一致促成下,两人婚期得以定下。
然而,沈慕言心中却始终有一丝惶恐与期待交织的情愫。他深知,自己并非傅开烛心中的唯一,但他也希望,自己能用温柔与耐心,抚平傅开烛的创伤,终有一日能够得到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