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雪?”
木桌上摊开一本经典译林的《红与黑》,窗角的落地灯散发柔和暖光,落在清俊男人好看的侧脸上,暗明交错描摹着,更显轮廓分明。
云瓷点点头,跟他讲了具体情况,“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到外面去嘛,小叔,您现在又没有在工作,载我去一趟好不好?”
她用那双水亮的眸子望着他,隐隐透着期待,好像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蒋屿渡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修长手指翻过一页书,语气温淡,“你的叔叔阿姨呢?放着其他选择来找我,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叔叔阿姨他们我不好意思劳烦呀,”云瓷垂下眼,模糊应着,“我,我和您熟一点嘛。”
蒋屿渡瞧她笨拙找借口的样子,轻轻一笑。
究竟谁与她认识了十几年,又是谁与她才相识不过短短数月。
“你叔叔阿姨听到该伤心了。”
“哎呀,小叔!”云瓷听出了他话里不甚明显的几分调侃,耳根微烫,嘟嘟嚷嚷想解释出个合理理由,但这怎么可能,她心里的确有偏向。
被他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盯着,心跳慌慌,她更加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索性放弃讲理由,只是央求,“小叔,我从来没有玩过雪,您就帮忙圆我一次愿吧,求您啦。”
她声音本就清甜,此时又软着嗓子,更显绵糯糯,柔得让人一分神就钻进心里。
她在家应该也常常与父母撒娇,才会一不注意就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自然娇憨的模样。
蒋屿渡发现,对云瓷这样娇软可爱又时不时露出狡黠调皮的女孩子,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窗外的雪还在安静地下。
木桌上摊开的书被合上,蒋屿渡抬眼望她,语气似妥协又似宽和的纵容,“既然要出去,就把外套穿好,小心感冒。”
云瓷眼睛一亮,立马去拿搭在沙发背上的羽绒服,“谢谢小叔!”
出门的时候碰到下楼的蒋柏杨,一听出去玩,他也要跟着。
“诶,等等我,等等,”他三下五除二穿好外套,换了鞋,临了还和蒋屿渡控诉,“小叔,您带云瓷怎么都不带我啊,下次再这样,我可就要伤心了。”
云瓷都懒得翻他白眼。
是你亲小叔了不起噢。
买完东西回来,云瓷在院子里开始堆起雪人。
蒋柏杨凑热闹,在一边搓雪球,蒋屿渡没丢下他们两人自己回屋,在亭廊那边接听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
雪花飘散,被寒风裹挟着在空中狂乱飞舞,整个世界沦陷在冰雪里。
电话那边的助理在说关于澳洲分部的情况,先前集团勒令其整改生产线方面的命令推行下去,到现在还迟迟未见效,定是有部分人为维护自身利益在负隅顽抗。
“小蒋总,这事可能还得让您亲自跑一趟,”助理说,“澳洲那边一直是在您表姑在管,您的姑父宋临远这些年致力于在公司插入宋家的势力,想脱离总部的领导。”
蒋氏规模庞大,蒋氏内部势力也盘根错杂,近几年,随着蒋平古年纪大了,几支旁脉中生异心的不少。
听纽约那边说,蒋平古自从京市回去后老毛病犯了,又住进了医院。大哥蒋叙庚这些年将亚太区经营得井井有条,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向来不趟其他浑水。
这事儿蒋屿渡不管,就再找不到第二个合适人选出面解决。
清贵挺拔的身影在雪天里,更添冷寂。
沉吟片刻,蒋屿渡开口,“等城东项目交接后去澳洲一趟吧,你先看看机票。”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几声喧闹,给寂静的夜里添几分烟火气。
声音越来越大,是云瓷和蒋柏杨,不谁起的头打起了雪仗。蒋柏杨搓雪球又快又熟练,准头又好,云瓷打不过一直在躲。
雪地里跑着太费体力,她跑累了,都说两遍不玩了休息一会儿,蒋柏杨还朝她扔雪球,终于,一个坚实的大雪球仍在了云瓷后颈处,大半碎掉的雪从衣领漏进去,把她冻得透心凉。
云瓷不动了,蒋柏杨还没察觉,又一个雪球扔过去,砸到她脸上。
“蒋柏杨!”
云瓷是真的生气了,她被砸得头晕,感觉天地都在旋转,缓了缓伸手想把雪从衣服里掏出来,但为时已晚,都化了。
脸上疼得要命,鼻子都快被砸塌了,她又气又委屈。蒋柏杨知道自己过分了,上前两步想说什么,云瓷正恼着,大声说:“你别过来!”
蒋屿渡挂了电话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
云瓷听见声音转身,看见他,指着蒋柏杨告状。
她浑身不舒服,声线抖着,哽咽着气愤和委屈。
蒋屿渡眉心微折,走近一瞧,小姑娘戴着毛绒绒的帽子,长长睫毛上沾着雪粒,还有泪珠。
她整个眼眶都湿了,冻红的脸颊可怜巴巴。
“衣服湿了?”蒋屿渡嗓音放柔,他抬手,替她抹掉睫毛上的泪和雪,“进屋换身衣服,当心着凉。”
蒋柏杨在一旁站着,看自己小叔温柔安慰着云瓷,挠挠头,不知所措。
“那个,云瓷,小叔,我...”
他话还没说完,看见小叔侧头看向他,神色微冷,黑眸凝着沉凉。
“道歉。”